听得楚河的说辞,倒是有一二分的可信之处,只不过辛夷素来便是多疑的性子,也不会因着楚河这寥寥数语,便放下心中的戒备。此刻她体内的药性还在,武功比之面前的男子还逊了一筹,自然是占不着什么便宜。
如此暗暗一想,辛夷也不好耽搁,麻利的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儿,毫不客气的将瓷瓶儿中的药粉灌进了楚河口中,因着动作着实带着几分粗暴,让楚河这高壮的汉子,也不由一阵呛咳,略有些黝黑的面庞都涨成了紫红色,显然是憋得极为难受。
掐在这人脖颈处的手径直松开,辛夷冷声威胁:“若是你胆敢有半点儿虚言,小心落得一个肠穿肚烂的下场,你既然一直跟在主子身畔,想必对我的手段也有所了解,要是再不安生的话,毒发身亡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话落,辛夷也未曾多看楚河半眼,径直自这男子身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迹。因着衣衫尽数被山泉水给打湿了的缘故,所以此刻便紧紧地贴在辛夷身上,将其凹凸有致的腰身给勾勒出来。虽说楚河将将才被灌了毒药,但还未曾回过神来,径直望着辛夷,待望见眼前的景致之时,方才略有些慌乱地移开脑袋,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辛夷再次迈入潭水之中,也未曾转过身子盯着楚河。虽说她先前灌入楚河肚腹之中的,不过只是普通的金疮药罢了,但那人也不知情,想必在能寻得万全之法之前,定然是不会再生出旁的岔子了。
辛夷等到入了夜方才回到禅房之中,沐浴更衣之后,也未曾将楚河之事瞒下,径直知会了俞蕴之。
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轻咦一声,胜雪的面皮不由抖了抖,开口道:“那人说他是楚尧派来的?”
俞蕴之有些疑惑,她的确清楚楚尧培养了一批暗卫,不过他现下还只不过是区区太子罢了,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手底下得用的暗卫也并不很多,若是被明帝发觉半点儿端倪,觉得他身为太子,已然等不及要坐上龙椅了,那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若名为楚河的男子真真是楚尧派来的,这厮难不成对她心存怀疑了?否则为何要派人寸步不离的监视与她?俞蕴之自问未曾做过什么对不住楚尧的事儿,不过后者身为太子,多疑也属常情。低垂着头,俞蕴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节儿上带着的红玛瑙戒指,轻声开口道:“你也不必管他了,反正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回宫,犯不着打草惊蛇。”
言及此处,俞蕴之顿了一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寒光,复又开口道:“先前我已派人将慈月那姑子给擒住了,你瞧瞧又没有什么法子能好生审问其一番,反正现下有了莫须有的刺客作幌子,打杀了一个小尼姑,旁人也不敢过问,生怕惹着一身腥!”
想起主子先前对慈月那小尼姑还颇有几分青眼,现下瞧着那厮着实是个不知感恩的,居然还敢联合旁人,给主子下了腌臜的药物,欲要将秦国公府牵扯其中,着实是好大的手笔,也不知何人才有这般大的胆子。
辛夷冲着俞蕴之恭谨地福了一福,随即便退下了。待辛夷离去之后,白芍便端着红木托盘缓步入了禅房之中,步子平稳,每走一步上头的瓷碗儿中便会涌出袅袅青烟,待白芍行至近前,俞蕴之自红木凳子上头站起身子,端过瓷碗,瞧着其内乌漆漆的汤药,一时间对出手之人不由更为恼恨些许。
如今卿之方才十五,但男子太早泄了元阳也并非好事,若是亏损了身子,可便得不偿失了。兀自低叹一声,俞蕴之拿起苏绣所制的软枕,塞在俞卿之颈后,察觉了有人动作,俞卿之微微掀了掀眼皮,待发觉是俞蕴之守在身畔之时,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虚弱的道:“长姐,让您费心了。”
瞧见卿之这般乖巧的模样,俞蕴之眼眶不由微微一红,连道:“你现下身子虚弱,便莫要开口了,先将汤药用了,而后好生将养身子即可,可莫要再如此冲动了,若是你损了自己个儿的身子,让长姐如何跟父亲母亲交代?”
见着俞蕴之眉眼处藏不住的忧虑,俞卿之虚弱的扯起一丝笑意,明明是苦的好比胆汁一般大的药汤,但其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将药汤给用了个干净。秦国公府教养男丁,从不娇宠,所以男子一个个即便模样生的清隽俊雅,但性子却是刚毅果敢的,这一点,还是祖父教导有方。
晚些时候,俞蕴之出了俞卿之休息的禅房,转去了后头的一件儿厢房之中歇着,只听雕花木门被人敲响几声,窗纸上现出一道暗沉的人影,发间的银簪投在窗纸之上,倒是让俞蕴之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辛夷,快些进来罢。”
只听吱嘎一声,辛夷便缓步迈入卧房之内,且回身儿将雕花木门仔细阖上,环视一周,发觉卧房直子只余她与俞蕴之两人,方才开口道:“先前问询一番,慈月那小尼姑果真是旁人的眼线,今日那道杏仁豆腐,便是她添了些不该用的药材,再加之香料中淡淡的催情香,隐藏在檀香之下,也并不好分辨。”
“慈月可供出是何人指使与她的?想必也与先前去了的慧明有关罢?”
闻言,辛夷倒是微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疑惑的开口道:“主子,奴婢看着慈月与慧明倒是并无什么关系,慧明那厮手段粗鄙,且一瞧便是秦皇后派来磋磨您的,而慈月则是欲要置您与秦国公府于死地,到底是何种深仇大恨方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