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内侍分别去各府传旨,众位新册封的妃嫔也回到了各宫室之中,俞蕴之手上却又受到了一封颇为诡异的来信。
这信与当时砸在连顺膝头的蜡丸出自同一人之手,且瞧见这人刚硬的笔锋,便可知下笔之人定然是个粗犷的男子。这男人在信中诘问俞蕴之,问她为何还未对苏姒霏出手,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室血脉被混淆吗?
将书信大致扫过一遍,俞蕴之菱唇勾起一丝讽笑。这写信之人藏头露尾不说,言辞之间还颇带着几分激愤,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即便苏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儿并非明帝血脉,其实也与她并无多大关联。楚尧现下是堂堂的崇文帝,旁的皇子自然与皇位无缘,就算是旁支的血脉混淆了,也不会生出什么大事儿。
更何况俞蕴之自己也寻不出苏姒霏红杏出墙的证据,若是贸贸然便言道其秽乱后宫,恐怕还未曾查出事情真假,贵妃娘娘以势压人的帽子便会扣在俞蕴之头上。她是瞧不上苏姒霏的手段,但也不欲配上自己去磋磨一个小娘子。
眼下俞蕴之最应当注意的,便是把齐太妃,以及那个新入宫的才人————齐松玉。
楚尧望着齐松玉的眸光,让俞蕴之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万一他真真对这名女子动了心?自己又该如何处之?好在齐松玉现下不过金钗之年,俞蕴之还有一段时间细细筹谋。
话说先前收了了泣血泪的弥勒佛,齐太妃便与安太后闹的有些僵了。如今二皇子楚孟早便封了献王,王府都修缮的差不离儿了,偏生齐太妃便与安太后拧巴上,无论如何也不欲搬出宫与楚孟同住,这一点倒是让俞蕴之心头暗喜。
楚孟是个心思纯善的男子,若是其真真将齐太妃给接入献王府之中,她想要出手对付齐太妃那个毒妇,恐怕也并非易事。趁着齐太妃还在禁宫之中的这些时日,倒是可以将禁宫的水给搅乱。
如此一想,俞蕴之便将辛夷给唤道身畔,而后冲着其耳语几句,后者连连应声,眸光之中划过一丝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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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先前四喜丸子之事,安轻红这小娘子着实吓得不轻,经过太医诊治,虽说恢复了神智,依旧病榻缠绵,起不得身。原本丰腴的小脸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变得只有巴掌大,当真透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既然安轻红的身子无事,安太后心下倒是添了几分欢喜,毕竟是她的亲侄女儿,又是一枚极好控制的棋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了。
这日宫人伺候在安轻红身畔,手中捧着一个红木托盘,其上摆放着一只巴掌大的琉璃碗,盛着乌漆漆的汤药,透出一股子苦意。
瞧见上头摆放着的汤药,安轻红眉眼处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冷声开口道:“这安神药一连都用了小半个月,也未曾见到什么效果,日后便不必端上来碍眼了!”
听得主子如此开口,宫人单薄的身子也不由一颤,嗫嚅着开口道:“安小姐,您便用些汤药罢,您近些时日也好了不少,太后娘娘见了,心下当真欢喜不已。”
闻言,安轻红凤眸之中现出一丝嘲讽之意,她那好姑母自是应当欢喜,毕竟她安轻红即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又是一枚颇为好用的棋子,若真真因着一盘人肉所制的四喜丸子而吓破了胆,未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接过琉璃碗,安轻红蹙着眉将其中药汤一饮而尽,不知为何,她只觉今日的药汤之中平添一股子怪味儿,且带着几分清凉之意,只可惜在热烫温度的掩盖之下,变得并不算太过明显罢了。
接连几日,安轻红服用的药汤之中,皆带着这么一股子清凉之意,不过她请来太医查探一番,发觉这药汤之中并无毒性,喝了也对身子无损。安轻红还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方才至此。
新册封的妃嫔已然入宫,自然是应当给安太后请安。
这日清早,俞蕴之辰时不到便起身了,着上一件儿翡翠撒花洋绉裙,发间插着一支碧玉钗,瞧着倒去了几分艳色,多了端和之感。
草草用了一碗燕窝粥,俞蕴之便带着辛夷半夏往慈安宫赶去。行至慈安宫正殿,俞蕴之来的也算不得晚,但正殿之中两侧摆放着的椅子,早便坐满了,便连齐玲珑都落座在一旁,此刻瞧见俞蕴之之时,轻笑一声,指了指上手的空位,显然是为俞蕴之特地留下的。
新入宫的美人才人们一瞧见俞蕴之这贵妃娘娘,一时间纷纷起身,极为恭敬地给俞蕴之请安。俞蕴之面上和缓,也不拿大,冲着众女笑了笑,而后便冲着安太后福了福身子,道:“臣妾见过母后,愿母后万福金安。”
此刻安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手中仍拨弄着那串儿小叶紫檀十八子。气氛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尴尬,便连正殿之中落座的诸位小娘子,皆移转眸光,生怕惹怒了贵妃娘娘。
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安太后好似才发觉俞蕴之一般,保养得宜的面庞之上现出几分诧异,轻声开口道:“贵妃怎的还不落座?哀家先前将此事给置之脑后,倒是委屈了贵妃。”
俞蕴之自然清楚安太后是故意落她颜面,不过这也并非大事儿,轻笑一声,俞蕴之便落座在先前的空位之上,待对上齐玲珑藏着几分忧虑的眸光之时,还微微眨了眨凤眸,想来是未曾愠怒。
见着正殿之中人数已然齐全,安太后素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颜色清亮的茶汤,方才淡淡的开口道。
“齐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