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对齐松玉如此青眼有加,俞蕴之即便心中颇有些难耐,面上也不好表现出半分,抿紧菱唇,倒也不欲多言。
微微眯起鹰眸,将俞蕴之眉眼处的黯然之色收入眼底,楚尧心中一喜,轻声开口道:“有蕴之这句话,朕便放心了。”
即便楚尧口上这般说,但心下还真不见得对齐松玉有多在意。齐松玉这小娘子模样生的是不错,比禁宫之中旁的嫔妃要略胜一筹,但与蕴之相较,说是相去甚远也不为过。楚尧对齐松玉颇为看重,也只不过是为某人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却不曾想让蕴之误会了,眼下瞧见俞蕴之这幅捻酸带醋的模样,倒能称得上是歪打正着。
轻咳一声,眼见着俞蕴之不言不语,楚尧便开口道:“未央宫中还积着不少奏折,朕便先过去了。如今正值冰雪消融至极,蕴之少出些门子,莫要染了风寒,之于安轻红一事,便让母后自行处置即可。”
闻声,俞蕴之径直颔首,下榻穿上木屐,将一旁挂着黑狐大氅抱在怀中,而后披在楚尧身上,轻笑着道:“陛下莫要太过劳累,臣妾定然会将您的吩咐记在心底,半点儿不敢违拗。”
待为楚尧整好襟口之后,目送着这人出了暖阁,俞蕴之唇畔的笑意缓缓收敛,她倒是未曾想到,楚尧竟会如此看重齐松玉,今日特地来到关雎宫中,想必便是为了齐松玉罢!
思及此处,俞蕴之凤眸之中现出一丝寒意,尾指套着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狠狠刺入掌心之中,使得细白的皮肉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潺潺的血迹涌出,滴在大块儿拼接无缝的青石板上。
一旁候着的辛夷见状,眉眼处也显出一丝心疼之色,赶忙行至主子身畔,拉着后者落座于炕上,取了上好的金疮药与白布,先是将掌心的血迹擦去,而后再洒在一层细白的药粉,见着血止住了,辛夷将将松了一口气,想要把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给取下来,却发觉因着主子先前用力过猛,指甲在护甲中已然翻折,若是强行将护甲取下,恐怕届时便会一片血肉模糊。
辛夷闭了闭眼,略有些埋怨的瞪着俞蕴之,开口道:“主子这又是何必?您明知自古帝王皆如此,眼下不过只是一个齐松玉,将来还有李松玉、王松玉,您欲要将自己置于何处?”
言及此处,俞蕴之缓缓颔首,只见辛夷微微低下身子,俯在其耳畔低声道:“主子,您还有和安啊!”
听得和安二字,俞蕴之眼眶不禁微微红了。她重生一世,最对不住的便是这个孩子,打一出生便将和安送到了秦国公府,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未曾见过和安几次,全然交给父亲母亲照看着,俞蕴之哪能问心无愧?
“辛夷,将护甲取了罢,我受得住。”
闻声,辛夷微微颔首,两指捏着以赤金打造的护甲,缓缓转着圈儿,便欲要将护甲给取下来,只可惜事与愿违。指甲断在护甲之中,正巧卡住其间繁复的花纹,俞蕴之眉头一蹙,拨开辛夷的手,自己捏着护甲,仿佛不会受疼一般,猛地将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给扯了下去。
十指连心,此刻俞蕴之疼的面色惨白,却哼都未曾哼一声,鬓发间渗出点点汗意,想来是难受的紧了。
辛夷深吸一口气,望着俞蕴之左手尾指,发觉其上的指甲已然翻折了大半儿,还剩小部分连着皮肉,血迹不住涌出,瞧着颇有几分瘆人。
“主子,奴婢得将这片指甲给拔下来,才能……”
“拔吧,不妨事。”
凤眸紧盯着不远处博古通今架上摆放的一块奇石。这石头形态当真颇为奇异,便好似一棵枯松一般,因着有些意蕴,才将其摆放在暖阁之中。
辛夷不知自何处取了银质的镊子,小心翼翼的夹住那片蘸着血的指甲,而后心一横,手下一个用力,这片指甲便自皮肉上生生被拔了下来。
俞蕴之闷哼一声,额际的冷汗溢出更甚,以另一手自怀中取了锦帕,颤巍巍的拭去面颊上的冷汗。因着不欲再让主子受疼,辛夷的速度倒是极快,不多时便将尾指给仔细包扎起来。
“主子,是否还有些疼痛?”
问这话时,辛夷自己个儿的身子不由微微发颤,眼眶都红了三分,但俞蕴之却毫无所觉,扯了扯唇角,开口吩咐一句:“唤福海进来”
闻声,辛夷欲言又止,却也清楚俞蕴之的个性颇为倔强,抿了抿唇,便出了暖阁,将福海给带入房中。
福海站在堂下,见着主子面色苍白的倚靠在炕上,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忧虑,问了一句:“主子您可是身子有碍?奴才去请太医罢?”
俞蕴之摇头,问道:“你打听到那丫鬟的消息了吗?”
“回主子的话,跟在郑才人身侧的丫鬟,名为月见,乃是自苏州府随着郑才人入京的,并无旁的特别之处。”
“月见?”
俞蕴之秀眉一拧,觉得这名儿当真耳熟至极。
陡然,俞蕴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亮光,在未发嫁之前,她曾经收到过安轻红的请柬,且入了忠勇侯府,当日幸亏有辛夷相伴,否则落入水中的,便是她而非安轻红了。之后安轻红在自己的主卧中被小厮折辱,身畔名为月见晚樱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未曾幸免,因着此事着实腌臜至极,俞蕴之当日也未曾再在忠勇侯府多留。
那日过后,俞蕴之再见安轻红,其身畔跟随的贴身丫鬟早便换了人,月见晚樱两个也不见踪影。虽说两个失贞的丫鬟自然不好伺候在小姐身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