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俞博心中虽说有些疑惑,但也未曾发问,只得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行离开昆山院之中了。想起父亲还没有见过容禹,俞蕴之便让辛夷将娃儿先抱去长熹堂之中,反正他们也得先去瞧瞧四婶,带着容禹也有些不便。
俞蕴之楚尧二人,由下人领着往俞臻夫妇所居的小院儿之中行去。俞臻的小院儿地界儿算不得广阔,但布局却雅致非常,墙角处还种了几株喜阴的药材,嗅入鼻端也有股子草药的清香,倒是比馥郁的花香还要雅致几分。
此刻俞臻正在偏室之中捣药,听得蕴之来了,身畔还带着一位身量高大,气势不凡的男子。俞臻心头微转,即刻便猜到了男子的身份,定然是当朝陛下无疑。
自打那日滴血验亲之后,俞臻便清楚陛下定然会来到秦国公府一趟,只不过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差使身畔的小厮将夫人给唤出来。自打与俞臻成婚之后,安荇雁的神智比往日来的更为清楚,与常人并无差别。
如今安荇雁便待在主卧之中,在绣架上绣着一副牡丹图。虽说安家在安太后得**之前不过只是寻常人家,但安荇雁的女红还是极为不错的,绣架之上的牡丹也栩栩如生。
见着小厮来请,安荇雁眸光之中划过些许波澜,将针线仔细收好,便随着小厮往正堂之中赶去。
因着楚尧今日算是微服私访,俞臻也算是楚尧与俞蕴之的长辈,所以自然是他们二人落座于下手。安荇雁一到正堂之前,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八仙椅上的青年男子,只见男子五官与她都五分相似,即便容貌刚毅,棱角分明,但安荇雁心中却已然确定的很,这名青年,便是她当年十月怀胎却被安青鸾抱走的孩子。
安荇雁眼眶陡然红了,在俞臻的悉心照料之下,之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已然想起了大半儿。只不过那些记忆之中,包含了许多阴暗的东西,毕竟她被安太后囚禁了整整十余年,现下每每想起当年的日子,安荇雁便会心惊非常。
即便被割下舌头,挑断手筋乃至于沦为乞丐,安荇雁都觉得那日子比在假山之中被囚禁来的好过。好歹成了乞丐,她还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而非被安太后掌控的玩物。
将安荇雁的神色收入眼底,楚尧心头也不由微微一震,所谓血脉相连,一开始他倒是不信的,但此刻只才见着安荇雁,其眼中的关切以及愧疚,都让楚尧感觉一阵陌生,毕竟这些感情他以往在安太后身畔,是从未察觉过的。
安荇雁先是冲着正堂之中诸人行礼,但俞蕴之与楚尧本就是小辈儿,这不是折煞了他们吗?俞蕴之赶忙上前,扶了安荇雁一把,轻声道:“四婶无需多礼,蕴之与阿尧本就是小辈儿,自然是担不起的。”
扶着安荇雁落座,俞蕴之余光扫见楚尧僵硬的身子,暗骂这厮这个木头,明明早便对生母极为思念,此刻却落座在八仙椅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