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连宫中医术最为高超的老太医都如此开口,看来这个娃儿当真是不中用了!楚尧闭了闭双眸,两手撑着紫檀木桌的边角,方才未曾让自己失态。如今蕴之还昏迷不醒,若是她知晓了自己的娃儿恐将不久于人世,这该如何是好?
楚尧都不知该如何对俞蕴之开口,便是因着严琅这恶毒妇人,方才毁了他们夫妻二人的长子,严琅当真该杀!
见着楚尧面上的暴戾之色,苏氏眉眼低垂,眼眶处微微红了三分,瞧着也是一副极为忧心的模样。先前蕴之产子,倒并无什么大碍,现下只不过是脱力昏迷过去罢了。
眼下真真正正让苏氏放心不下的,是处于佛堂暗室之中的娃儿,林之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岁小娃罢了,若是被旁人发觉半点儿端倪,今日之事恐怕便无法善了了。
以锦帕拭了拭面上的泪痕,苏氏眉眼处划过一丝冷意,扫了一眼裹在大红襁褓之中的小十一,冷声开口道。
“现下蕴之未醒,孩子便交由你们看顾罢,臣妇暂且先去佛堂之中抄经,也好为这娃儿祈福。”
话落,苏氏当真没有半分流连,待行至辛夷这丫鬟身畔时,低声开口说道:“照顾好蕴之以及小十一,莫要着了旁人的道。”
之于苏氏的吩咐,辛夷自然是不敢怠慢,登时便极为恭谨的应了一声,随即入了寝殿里间儿,想来是去亲自照看俞蕴之了。
苏氏独身一人往佛堂之中行去,面上蒙着一层寒霜,如今俞蕴之产下的孩儿养不活,她这身为母亲的,心灰意冷也是自然。现如今明面上是因着严琅在波斯猫脖颈处系着铃铛之中藏了麝香,方才导致蕴之难产。
但暗地里苏氏却是清楚的很,蕴之身子并无半点大碍,将才产下的娃儿也康健的很,与气息奄奄的小十一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仔细打量了走遭一圈儿,发觉并无什么可疑之人,苏氏这才缓步行入佛堂之中,七拐八拐方入了其中暗室,推开特制的石门,一阵震天的哭嚎便传入苏氏耳中。
此刻俞林之还着了一件儿藕粉色的宫人服制,怀中抱着一个大红襁褓,笨拙的诱哄着,听得石门被推开的声响,警惕的转头,见着来人是苏氏时,方才放下提着的心,求饶道:“母亲,小外甥也不知是何缘故,哭闹不休,若非这暗室的石门乃是特制的,现下儿子早便藏不住他了!”
苏氏径直上前几步,熟练地将大红襁褓给接入怀中。即便小十一已然出生了四五日,身子还不若这娃儿有分量,抬眼儿瞧见那憋得通红的小脸儿,此刻还在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豆大的泪珠儿沾了满面,苏氏一手托着小娃的腰,另一手取了锦帕,小心翼翼的将娃儿面上的泪痕拭去。
“可给你外甥喂牛乳了?”
听得问话,俞林之登时重重颔首。这小东西一到了苏氏怀中,顷刻之间止了哭嚎,乖巧的极为惹人疼爱。俞林之瞪了小东西一眼,方才开口道:“自然是喂了的,长姐的嫡子,林之哪里该怠慢半分?”
见着俞林之这幅捻酸带醋的模样,苏氏也不由哑然,径直说道:“日后你这小外甥便会被接回咱们秦国公府,因着其身份特殊,日后万万不可吐露出半个字,只说是咱们半月之后,入万安寺进香之时,在山门外捡着的,因着对皇长孙心存不舍,方才养在身畔,可记住了?”
“自然是记住了,母亲您便放心罢?可是即便咱们将小娃养在身畔,又要给他什么身份?若说是您的养子,到底是差了辈分,但若是大哥的养子,恐怕日后议亲便艰难了罢?毕竟在高门大户之中,所谓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都心知肚明,难不成真让外甥背着一个养子的名头?”
苏氏狠狠地瞪了俞林之一眼,若非手中抱着娃儿,恐怕登时也会不顾仪态,死死扭住这厮的耳朵,省的其再胡言乱语。
“就你懂得多!正经的经史典籍没见着你记下多少,市井之中的腌臜说辞,倒是一听便会了!我便是将小娃娃认了干孙又如何?以咱们秦国公府在勋贵之中的地位,又有谁人胆敢胡言乱语?”
见着苏氏颇有些气怒的模样,俞林之登时也不敢妄言,只是恭顺的低眉敛目,候在苏氏身畔,再加之其一身女装打扮,瞧着着实是分外乖巧,也不知是哪家哪户方才能养出这般灵秀的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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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现下小十一身子并不如何康健,但俞蕴之到底已然顺利产下皇长孙,苏氏身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自然是不好再在禁宫之中多做逗留,还未等到俞蕴之醒来,便径直将俞林之以及嫡亲的外孙儿给带出宫门了。
因着苏氏身份矜贵,所以正阳门守卫的军士也不敢太过放肆,还未检查一番,便让苏氏的车驾径直出了宫门。待离开正阳门之中,便再无旁的危险之处,马车驾的极为平稳,用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回到了秦国公府之中。
待兵部尚书俞瞻见着自己的嫡亲外孙心下到底有多诧异暂且不提,苏氏将将离宫不久,俞蕴之便已然自昏迷之中醒来,只不过她现下身子‘虚弱’的很,若是清醒的这般早,恐怕会让旁人生疑。
此刻寝殿之中便只留下辛夷一人伺候着,俞蕴之费力的睁开双目之后,先是用了一点清水,润了润干涩的唇畔,这才开口发问道:“母亲可带着林之以及娃儿离宫了?”
听得俞蕴之沙哑的嗓音,辛夷眉头不由蹙了蹙,颇有些心疼的开口答道:“主子您便放心罢,事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