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再看我,继续埋首于那堆公文去了。
我研好墨添好香,施施然退了出来。
青竹趁机跑过来,窃窃与我说些体己话,“不是我挤兑你,若是昨日你真答应嫁给那紫坛星君,我青竹第一个瞧不起你!”
“哦?这是为何?”定是觉得本仙子貌美如花,嫁给紫坛委屈了。没想到认识短短几月,青竹竟这般挺我。
只闻他自鼻腔发出一声鄙夷,“那紫微宫的喜宴全是由紫薇星君一手操办,紫薇星君是个粗人,千把年来都是那副排场,不知厌倦了多少仙君,你若嫁去,定然也是这副光景,到时,我肯定不会去喝喜酒!”
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还未享受半刻清闲,却见青竹以一种“好自为之”的眼神溜出院子了。
此刻我方知,今日这场提亲,闹得是街知巷闻。
“听说了么,天帝前几日带回的那只紫蛟?”
“唔唔,没听说没听说,怎么了?”
“哎,那紫蛟想来是也妖媚的主,刚刚化得人身,便迫不及待去勾引天帝,天帝何许人物,当即识破她的媚术,岂料她不死心,又跑去招惹紫坛星君,前几日还提亲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只是她欲擒故纵,现如今,好端端在鎏金殿待着,只盼望天帝陛下别被她迷去才好……”
“是啊!我还听说她在紫砂仙娥喜宴上轻薄了紫薇星君。”
“啧啧,重口味如斯,重口味如斯啊……”
……
太上老君府上的老猫生了一堆猫崽,今儿个正笑眯眯地宴请仙僚沾沾喜气。
众仙皆知,老君是天家的老光棍,几万年来都不曾开过一朵桃花,是个实打实的老*丝,整日扎头于兜率宫捣鼓仙丹,就算曾经桃花开过那么一两朵,恐怕也被他炼丹至上的精神都扼杀在花骨朵了。可仙途辽辽,不甚寂寞,错过了最佳婚配年龄,老君只好寄托于收养个把仙徒为伴,无意间在凡间寻得一只九命猫妖,自诩老来得子,将这猫看得比自己还重。
这请帖上,写的便是‘儿孙宴’三字。
兜率宫门口,众仙互相道喜,当属北斗星君嗓门最大,“老君呐,你家的老猫终于生崽了啊,恭喜,恭喜呐!”
老君暗抹一把心酸泪,“可不就是,竟感觉比老身自己生了儿子都要高兴,我兜率宫总算后继有人了!”
众仙神色一阵微妙……
我掂了掂手上的薄礼,上前贺喜:“恭喜老君,贺喜老君。”
老君一张老脸早就笑开了花,“原来是紫箩仙子,快请快请。”
我将手中薄礼往他怀里一送,“听闻府上老猫生了堆猫崽,这猫粮想必十分紧缺,本仙子特带来自制鱼干、鱼粉、鱼骨头三袋,区区薄礼,还望老君笑纳。”
老君脸上的笑戛然而止,身旁的青竹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谁与你说天家的猫是吃这些俗物的?”
我讶然,“天家的猫不吃鱼,难不成还学凡间吃老鼠?”
老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想到竟给我猜着,仙家的猫也是俗气得紧。正待去寻个猫崽来玩玩,突地闪进一个黑影,后听门口仙侍一阵怒喝,“何方小妖,竟敢到兜率宫撒野!”
那团黑影骨碌一滚,堪堪滚到那猫窝旁边。
待众仙细细瞧清,竟是只修成精的河蚌。只见他化成一团圆滚滚的人形,贼目鼠光地将周遭打量了一番,许是见了满屋子的陌生仙人,一双三角眼似乎寻觅着个把熟人。
奇妙的是,他身后的九命天猫却突然汗毛竖起,绿眼珠子像是盯猎物般盯着他。河蚌察觉不对,转身一望,“娘呀!”一声,便在殿里上逃下窜,老猫穷追不舍,一时间你追我赶,好不精彩。
至此,本仙子恍然大悟,天家的仙猫不吃鱼,也不吃鼠,没想到竟吃蛤蜊,妙啊,妙啊!
场面混乱之际,我方才认得那河蚌竟是东海的老蚌。
“老蚌?”我急急唤了声。
老蚌听闻有人喊他,以为是遇到了救命之人,嗖一声化成原形跳到我怀里,唔,许久不见,蚌身倒轻了不少。
仙猫见他跳进我怀,嘶哑咧嘴对我威胁了半晌,终是悻悻离去。
“多谢仙子相救,方才真是吓死老夫了,几百年不见,这只猫倒是越发壮硕,不知又遭殃了多少蛤蜊哦!”老蚌惊魂未定。
“许久不见,你最近越发苗条了啊,是不是本仙子不在,偷不了老龟家的地瓜?”我看着老蚌缩减了一圈的腰围道。
“这位仙子是……”
我晕了晕,又是一个不认识本仙子的……
“我是紫箩。”本仙子淡定。
“紫箩是谁?”老蚌绞尽脑汁。
“就是经常分地瓜你吃的那只大蛟…”本仙子依旧淡定。
“蛟?你是小蛟?”老蚌神情激动起来,“呀,没想到化成人身这么漂亮,来来来,给老蚌我好好瞧瞧,好好瞧瞧,啧啧啧,不愧我的东海海水养大的,水灵水灵的。”
我晕了晕。
昔年我在东海,老蚌算是我半个叫得上名字的朋友,平日里偷来的地瓜吃不完的时候,便会将吃剩的分给他,这老蚌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一吃便是一千年。
私以为,我与他也算是对酒肉朋友。
有道是吃人嘴短,可偏生这老蚌从未对我说过一句客气话。至此,本仙子又悟出一番道理:仙不是人,吃了嘴不但不短,反倒越长,妙哉!
“你不在东海好好呆着,跑到这来遭难作甚?”明知天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