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脱身再说吧。”涂菲媛凉凉说道。
夜还很长。广玉公主愈发眼皮发沉,困得睁不开眼。然而每当她闭上眼睛,想悄悄睡一下时,背后便传来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叫她一个激灵醒过来。
“臭丫头,本公主跟你拼了!”广玉公主再一次想睡着时,涂菲媛又在身后讥讽她,广玉公主实在困得狠了,不想理会,谁知涂菲媛竟在后面掐她,生生将她掐得半丝睡意也无。
这些年来,广玉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连觉也睡不得?直是气得狠了,扭头要跟涂菲媛打起来。
涂菲媛将簪子的尖部一转,对准广玉公主的面前:“公主仔细毁了容,届时,府里随便找一个婢女出来,都比你漂亮。”
“臭丫头,你真恶毒!”广玉公主心里气得快要炸了,只觉得脑子里蒙蒙的,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个又丑又黑的怪丫头活活撕了,但是看着冰冷的簪子尖部,一动也不敢动了。
最终,广玉公主不得不坐回去,忍着困意与涂菲媛的讥讽。
长夜漫漫,竟是广玉公主最难熬的一个夜晚。当年计划失误,本来预计烧死云诗的大火,竟连涂大海也烧死的那一晚,她也没有如此难熬过。咬着牙,掐着手心,对涂菲媛说道:“臭丫头,你比你娘更可恶一百倍!”
涂菲媛微微一笑:“过奖。我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广玉公主气得咬着牙,冷哼一声,再也不敢说话。
这一夜难熬,终究到了头。眼看黑寂的天幕逐渐发灰、变白,广玉公主竟觉得热泪盈眶。她隐隐察觉到了,涂菲媛不叫她吃、不叫她睡,必是打着什么主意。如今天亮了,只怕要实行了。
“臭丫头,你有什么打算,现在可以说了!”广玉公主咬牙说道。活活饿了一晚上,还不许睡觉,广玉公主早就临近崩溃,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什么情绪都不分明了,就好像她明知道应该气、应该恨,却道不出那种语气来。
她,只想睡觉。
扑到柔软的床上,狠狠睡一觉。
涂菲媛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去叫你爹来。”勾了勾唇,“我要告、御、状!”
玉峰山,太子别院。
经过一晚上的看护,阿俊的情形终于稳定下来。脸色虽然苍白,但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脉象已经平复下来,肢体莫名的抽搐也不见了,身上的箭都被拔了出来,此时平平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殿下,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沐神医离开床边,向斐仁请辞。
一晚上,斐仁倒也没离开,就坐在不远处,支着额头假寐,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闻言,站起身走向床边,观察了下阿俊的情形,说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沐神医说道:“有两个时辰了。”
“你回去吧。”斐仁便对她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坐到阿俊的床边,乌沉的眼珠子盯着阿俊,“小东西,看你往后还敢跑?”
沐神医的心头跳了跳,没再多看,忙别开眼退下了。阿俊明明跟涂菲媛在一起,眼下他受伤被捉了,却不知道媛媛怎样了?回到紫霞山庄后,便将事情告诉了孟庄主。
孟庄主不见沐神医归来,也是一晚没睡,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我叫黄连去看看。”说罢,又觉不妥,“我亲自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沐神医说道。
孟庄主道:“你一晚上没有休息,就别去了,我去看看就行。”
“不碍。”沐神医摇摇头,秀美蹙起,“我这心里跳得厉害。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孟庄主便搂过她道;“好,那咱们一起去。”
便叫黄连备了车,一大清早就往玉河村赶去。路上,孟庄主劝沐神医眯一会儿,沐神医只是摇头:“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妙。媛媛是那样嘴硬心软的人,她若知道阿俊的惨状,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她该来求我们的。可是她也没来,难道她并不知道?可是,阿俊都和她一起,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一会儿到了,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你莫着急。”孟庄主缓声哄道。
沐神医点点头。
马车渐渐驶进玉河村,黄连来过两次,清楚路线,一路径直往北边去了。
“涂姑娘在家吗?”马车停在篱笆院子外面,黄连下了车,朝里面喊了一声。
“谁喊我们媛媛?”李氏从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是涂老头。二老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显然一夜没睡,还悄悄哭了不知多久。
看着二老的神情,走下车的孟庄主和沐神医都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您二老是涂大海的父母亲,媛媛的爷爷奶奶?”
见到二老点了点头,沐神医连忙问道:“媛媛呢?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涂老头虽然难过,警惕心仍然在,打量着这两个人说道。
黄连是来过的,连忙从孟庄主后面走出来,说道:“大爷,您还记得我吗?这就是我们庄主,孟庄主,就是涂姑娘之前给阿俊做掩护的孟庄主。”
“是你们!”涂老头认了出来,连忙说道:“里面请。你们此来何事?”
孟庄主说道:“我们在太子别院发现阿俊,见他受了重伤,特来问一问,媛媛没事吧?”
“啥?你们看见阿俊了?他没死?”李氏急忙擦干净眼泪说道。
孟庄主说道:“他受了重伤,没有死,内子看护了他一晚上,已经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