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回禀来人,本将与少将军即刻就去,你先让人好生招待着。”
“是!”士兵匆匆离去。
苏蒙看着帘外的夜色, “这天终于要变了。”
议事厅内炉火旺盛,温度硬是比营帐外高了许多,苏宜靠着火盆烘烤了许久才感觉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他脱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焦急的在帐内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头朝外看去。
“本将来迟,还望苏侍人见谅!”人还未到,如洪钟一般雄浑有力的声音已传入耳朵。
正惴惴不安的苏宜随即抬头,见到来人,当即松了口气。
“护国将军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苏宜恭敬的行礼问候,虽说他是凤后身边的一等侍儿,但在一品大将苏蒙面前,苏宜终究是个下等的奴才罢了。
苏蒙大步踏入营帐,带着银光的铠甲上满是白雪,她毫不在意的一掀黑色披风,肩头的雪花消散殆尽,“多谢苏侍人挂念,本将无恙!”
“这位乃是犬子,苏子戍!”苏蒙身后走出一个男子,苏蒙大方的介绍道,完了又故作不满的朝苏子戍呵斥,“愣着干嘛?还不给苏侍人行礼!”
苏宜脸色微变,忙上前,扶住苏子戍,连声说,“苏少将军无需多礼,苏宜这次乃是秘密行事,不宜张扬。”
见苏宜阻拦,苏子戍也不勉强,反而顺势站了起来,只是眼睛却不曾放在苏宜身上,只盯着屋内的烛火,目光清冽而孤傲。
苏宜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传说中的“无盐少将”,浓黑的眉毛,大而坚毅的双眼,鼻梁高挺,身材高大,体型粗犷,特别是如今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倒像是别人欠了他什么似得,总之就是一副让人怎么都感觉不像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模样。
唉,难怪要多年留守边关,如此模样如此性情,若是去了都城,还不得被人唾沫淹死。
苏宜暗暗叹了口气,为苏子戍感到惋惜,“事态紧急,护国将军接旨吧!”
“臣,苏蒙接旨!”苏蒙单膝跪地。
苏宜点头,暗道着苏蒙还不算太过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素闻,护国将军苏蒙之子苏子戍,武艺高强,性而敏慧,忠君爱国……即日启程,刻不容缓……钦此!”
“臣,接旨!”苏蒙双手接过圣旨,握着圣旨的双手不觉收紧,目光深沉凝重。
苏子戍面露惊讶,转而想起什么,不由又露出了一抹喜色。
“如今宫内形势严峻,护国将军英明神武,恐怕这个中缘由你自是清楚,苏宜也不必多说,只是苏宜还想提醒将军一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将军别忘了当年先帝赠与将军‘护国’二字的期盼。”苏宜意味深长的说道,实则心里也颇为忐忑,常言道,天高皇帝远,苏蒙又手握重兵多年,如今他孤身一人来军营,是生是死,或许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了。
“母亲,儿臣愿意领命!”苏子戍突然下跪领命。
苏蒙脑门一跳,胸口一堆怒火横生,本欲斥责,却不想触及苏子戍那坚定决绝的神色,当即呼吸一滞,想起了方才在苏子戍营帐中的那一幕,一口郁气上不上下不下,直憋的她怒目而视。
都说儿大不由娘,看来倒真是了。
哼,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他居然肯改口叫自己一声“母亲”了,真不知道是感谢那女人还是仇恨那女人!
苏宜一直观察着这母子俩的表情,虽然他不知道苏子戍为何如此积极,但是这不正是他想要看的吗,只要结果一样,他可以不在乎缘由,苏宜不禁弯了嘴角,“少将军果然不负年少盛名,有胆有识有担当,如此我们明日天亮即刻出发,不知护国将军可有异议?”
苏蒙咬牙,冷笑一声,愠怒道,“既然苏少将军都自动请缨了,本将自然是无话可说!”
“如此甚好!”苏宜点头,志满意得。
“谢将军!”苏子戍起身,即使他努力抑制,也还是掩盖不了那浑身洋溢着的欢喜。只要他出了军营,天大地大,他一定会找到她的,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记得那段时间的日夜相伴,记得雪顶峰上的长歌烈酒,记得山林间的饮泉逐鹿,记得当年离别之日的对天指誓。
深深夜色,北风呼啸不停,刚烈的骏马嘶鸣,帐外军旗猎猎作响,整齐肃穆的巡逻士兵步伐齐整,铿锵有力,。
这一夜注定有的人要彻夜无眠,而有的人却一夜无梦。
第二日,边关依旧风雪肆虐,寒彻入骨。
天还未明,苏宜让人套好马匹,准备好连日的干粮和饮水,身后跟着一袭轻装的苏子戍和两名亲兵,风雪送离人,几声短暂的马鸣之后,几人逐渐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际。
“将军难道不担心吗?”身侧的亲兵询问道。
苏蒙长长的叹息一声,半是无奈半是苦笑,“他想去就让他去吧,终归是苏家欠了他的。”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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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桐叶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屁股下摇晃的颠簸感让她清晰起来,慵懒的伸了伸僵硬的腰杆,转身却看见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眼,又欢喜起来,连问道,“你醒啦?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叶枕言不满的瘪嘴,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珠子朝上下左右瞟了一圈,又瞅着顾桐叶抱怨说,“我怎么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