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瞧了大笑:“柳暗花明又一村!”又赞道,“这写信的人,本事强过那姓梅的十倍!啧啧,谁替老大挑的那姓梅的。”
次日那小子再去买点心的时候,向老板道:“我家三爷说句奇怪的话让我告诉你。”
那老板忙拱手问什么话。
那小子道:“他说,他无意掺和惹不起的事儿。念在你们家的点心好吃的份上,送老板一句话。若你是霍光,想佐汉昭帝,还是想佐汉武帝?”
老板怔了怔,又拉了拉耳朵,一把抓住那小子:“小哥儿,你再说一遍?!”
那小子又说了一遍。
老板颤声重复道:“想佐汉昭帝,还是想佐汉武帝……”过了会子,向那小子一躬到地,又送了许多点心给他。
那小子回府回给贾环,贾环又跑去告诉龚三亦。龚三亦笑道:“极巧!咱们余下只需瞧热闹便是了。”
贾环叹道:“瞧什么热闹!还有件两要紧的事儿呢。找个王爷透露消息极容易,令我老子辞官太难了。”
龚三亦道:“这个我却管不了。”便打发他走了。
贾环想了半日,想起自家与四王爷有几样生意在做,主事的正是贾芸。便命贾芸寻个由头与四王爷家要紧的管事闲聊,偶然说起李国培,借机丢两句话给他:没有平白无故闹事的,凡闹事总有缘故。只瞧着李将军闹那么一通,终于朝政落在谁手,谁就是主使。过了几日,四王爷家那个管事托贾芸给贾环捎来了一盒极精致的点心。贾环吃着点心嘻嘻直笑。
这一日贾环下学回来,赵姨娘向他道:“环儿,有件事儿我总觉得不对。”
贾环捧着茶问:“哪儿不对了?”
赵姨娘道:“老爷近来愈发忙起来,下衙门时辰越来越晚,还时常晚上出去,有时候干脆宿在同僚家中。从前可不曾见过。”
贾环好悬一口茶喷出去,想笑又忍着,半日才说:“圣人让叛贼抓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放回来呢。朝中忙些也是有的。”
赵姨娘哼道:“不对。老爷近来都不找我服侍了!夜夜睡书房算怎么回事?”
贾环翻了个白眼子:“他老人家精力不济么。”
赵姨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说老爷会不会让外头什么狐狸精勾搭了!”
贾环费了半日的力气才憋住没笑:“哪有那么大本事的狐狸精!我送她一张符如何?”乃摆手道,“您老人家想得太多了!老爷只是衙门事儿多,困住了。”乃想了想,道,“万一,我是说万一,老爷当真在外头有了什么女人,您老可千万别闹!”
赵姨娘本是个粗俗上不得台面的,闻言登时立起眉眼来:“不闹?凭什么不闹?那外头不知哪里的粉头小贱人……”
贾环举起手来:“别说了!”因丢了茶坐正了,向赵姨娘肃然道,“我且问姨娘,纵然老爷外头有女人,你凭什么跟老爷闹。”
赵姨娘跳起脚来:“凭什么?老爷好端端的家里不回,却上外头找贱蹄子去……”
贾环摆摆手:“我不是说老爷去外头找女人没错,是说轮不到姨娘来闹。姨娘,身份!”
赵姨娘顿时呆住了。
贾环接着道:“漫说轮不到姨娘闹,甚至轮不到太太闹。咱们府里能管老爷fēng_liú事的人一个都没有。”
赵姨娘张口结舌了一阵子,道:“太太如何管不得?”
贾环道:“太太当日因贪墨公帐之事惹得二房丢了管家权,又因欠薛家的银子惹得老爷颜面无光,老爷不待见她。这两条皆不要紧。要紧的是王子腾大人已去了南边,没人替她撑腰了。哪怕王大人在京城也未必会管——琏二嫂子有了萌儿,二太太于王家已经不要紧了,他犯不着为了个不靠谱的妹子与荣国府翻脸。至于老太太,姨娘以为她会管这等事么?”
赵姨娘急了:“那就没人能管了?”
贾环道:“大姐姐要是嫁进了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她是可以管管的;偏她还没嫁人呢。宝玉哥哥压根儿不用提。横竖荣国府没人能管这事儿。姨娘,万一真有此事,你万万不可跟老爷闹,你当真管不得、过问不得。拈酸吃醋倒是可以的,横竖万万不能管他就是。”
赵姨娘将脖项一扭嘴唇一撇,昂着头道:“我不过是个姨娘,拿什么管去!”一语未了,眼泪垂了下来。
贾环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哭的,这等事多了去了。姨娘本来依着他吃饭穿衣,如今你儿子出息了,横竖会孝敬你。再说,太太是正房太太,正经儿八抬大轿进的门,还不是一样管不得。”
赵姨娘拭泪道:“太太保不齐就能管!我这就告诉太太去!”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贾环喝了一声,吓得赵姨娘站住了。他伸长了脖子转了转:“我劝姨娘莫要去找太太。于姨娘而言,若是太太想管就最好了,管保老爷今后连太太的面都不想见。一没娘家仗腰子二没钱财长脸面,她拿什么管老爷的fēng_liú事儿?”
赵姨娘再傻也知道,贾环必是在外头得了准信儿,此事不虚。赶忙抓了贾环的手:“环儿!你快些设法让老爷断了外头那狐媚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