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公主听说林鸾曾在院中埋巫蛊娃娃咒她没孩子,怒火中烧,将太皇太后曾使人给她下毒之事说给了贾环。贾环目瞪口呆,半晌才说:“怎么不告诉我!”
建安公主委屈道:“那位柳太太劝我,你们哥俩都是不吃亏的性子,若知道了必要想法子报复。偏太皇太后身边还有大群高手护卫,一个不留神反会被她所伤。不如暂忍一时,太皇太后野心大了,燕王自然收拾她。”
贾环冷笑道:“暂忍一时便忍来了巫蛊娃娃。”旋即皱眉,“柳二嫂子是个明白人,从不逾矩,怎么会做这等事。是了……”当日太皇太后派去的人乃是大内高手、使的又是毒.药,若事后察觉为时已晚,建安能活到现在只能是庐州那头有人暗中护着她。宁太妃手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是钟家叔侄俩干的。他俩总不会平白去守着建安,除非有人给他们送了信。京里头能托他们帮忙的,除了自己,唯有从前同在刘登喜手下做事的施黎了。施黎那厮猜到了太皇太后在打什么算盘,没跟自己说,瞒天过海,把自己这个新郎官当二傻子蒙在鼓里。不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好个贼小子……如此大事竟瞒着我!亏的你今儿说了,不然岂非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建安公主心中一动。柳太太是个女子且年岁不小了,贾环的“贼小子”显见不是她丈夫,遂问道:“这里头有旁人什么事么?”
贾环哼道:“吃了晚饭就去找他算账。”乃轻叹一声,“日后万万不可再瞒我这些要紧事了。万一被什么人从中移花接木、两头胡扯……哪怕咱俩误会了一个极小的细节都了不得,还不定后头等着什么呢。你男人还有点本事,你用不着那么懂事。”建安公主眼眶一热,低低的“嗯”了一声。
晚饭过后,贾环收拾利落了上梨香院去,小厮们笑道:“环三爷又来了!”
贾环问道:“你们三爷呢?”
“在里头审柳七爷呢。”小厮道,“听说审得柳七爷都快骂人了。”
贾环奇道:“又审柳小七什么?”
“不知道,他不许人听。”
“既这么着你怎么知道小七快骂人了。”
“陈姑娘听烦了,出来溜达说的。”
贾环遂进了屋子,见满堂的蜡烛明如白昼,陈瑞锦跟前铺了一桌子的零碎儿,也不知她拆什么东西。贾环乃问她:“琮儿审小七什么?还是他昨儿借澄儿脱身之事?”
陈瑞锦手里拿着图纸正琢磨那些东西呢,随口道:“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贾环道:“既没事就好,还审什么?十六七岁的小孩儿,万一审出逆反心里来呢?”
陈瑞锦笑道:“那也不错。我瞧小七挺好的。”
贾环道:“不成,澄儿还是嫁个文人的好,不然成亲后打起来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
陈瑞锦哼道:“贾琮在我跟前不也没有还手之力?”
“跟你俩能比吗?”贾环瞥了她一眼,“还没成亲呢都快腻味成一个人了。”乃思忖道,“总觉得我们俩比你们俩少了点子什么。”
陈瑞锦道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俩没谈恋爱,就那么一见钟情数年后成亲,彼此的性情习惯尚未贴合。建安公主虽是公主,也少不得暗暗有点子委屈受。你留神些吧。”
贾环拍案:“岂止是‘点子’!命都好悬没了。我就是来找施黎算账的。太皇太后给建安下毒的事你们俩知道么?”
陈瑞锦大惊:“下毒?不是巫蛊娃娃么?”
“那是下毒没成之后的事了。这里头还扯上了柳二嫂子——柳湘莲的媳妇。”
“……”秦可卿乃是贾琮仗着原著最信任的人之一。陈瑞锦思忖片刻,喊来一个小厮,“请琮三爷出来。”那小子答应一声进去了。
一时贾琮出来,鼓着腮帮子哼哼道:“还能烦死那小子不成。”
陈瑞锦道:“施黎胆儿不止大,已经肥得流油了。”贾琮一愣。
贾环遂将建安公主中毒之事快快说了一遍,冷笑道:“我们哥几个打小用瞒天过海的把戏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如今轮到旁人瞒天过海了。”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不止。打小我们哄亲近的人也不知哄了多少次,如今也被自己人哄了。最危险之处在于让你们两口子之间有意隐瞒要紧事。这种头儿一旦开了还了得?”
陈瑞锦忽道:“建安公主那个乳母你留意些,怕是得了宁太妃什么话。”
贾环想了想:“那乳母是个实心为建安好的,多半是让人哄了;宁太妃又是让曾家爷俩哄了。”
贾琮嗤道:“所以我说嘛,‘为你好’是天下最难对付的。”
“庐王还明白些。曾家虽不足为惧,也挺烦人的。”陈瑞锦思忖片刻道,“趁着我们在京中,不如环哥儿带公主回娘家一趟、看看她兄弟。有些话,给庐王说透了。”
贾环道:“我方才想过此事,略等等。有件要紧事没做。”贾琮眼角动了动。贾环又想了想,“先不找施黎麻烦了。过几日再找他。”
贾琮与陈瑞锦互视一眼:“行,你随意。”
后头两天遂平安无事。两个伤员老实养伤,柳家也没人来骚扰。柳小七躺在院子哼哼道:“建安公主的人没这么快走吧!”施黎隔着两个小药童丢了他一颗花生米:“那点子出息!”
次日天色刚亮,冯紫英亲自上梨香院来了。贾琮睡得胡里蒙登,小厮喊了好几声喊不醒他,冯紫英在门外听得焦急,一步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