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与鲁、蔡、宋、申五国联军乘大海船从宁波港出海,上南美抢金子去了。其实辎重补给船和许多运送兵马的战舰泊在东瀛吴属,宁波港出去的不多。饶是如此,依然浩浩荡荡风帆蔽日。贾琮等人寻了处高阁远眺。陈瑞锦道:“吴王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兵本是兵家大忌。如今可巧遇上西洋诸国在打仗、顾不上海外殖民地,否则人家的商人细作早早传信回去、设下埋伏,卫若蘅非吃亏不可。”
贾琮道:“卫若蘅占的便宜多半在火器上,我倒不怕他打不赢。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朝外头望了两眼,叹道,“吴国本有处极好的港口,上海港。可惜吴王并不重视。”
曾氏也跟着来了,闻言思忖道:“上海,可是松江府的?”
“对。华亭那一带,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横竖那边有条黄浦江,是长江的出海口,极适合建作大港。眼下这些年当是海运时代,上海这么好的港口巴巴儿闲置着实在可惜。”贾琮道,“而且上海那地方极适合发展成大城市。”
曾氏问道:“何以见得?”
贾琮总不能说‘史实为证’吧,遂说:“大港易养大城。例如香港、天津、纽约、伦敦、鹿特丹……额,因为港口越大、能容纳的贸易量就越大。城市最初不就是由集市发展而来的?”
曾氏笑道:“既这么着,我这会子去上海买些庄子,待我儿子大了,是不是都够他老婆本了?”
贾琮想了想:“你儿子才那么点大,嗯,差不多吧。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到你孙子那辈可能更值钱,让你儿子没事别卖产业。”
陈瑞锦道:“既这么着,咱们也买些。”
贾琮笑道:“你们女人当真会过日子,个个都是天生的经济学家。”
三人说笑了会子,外头有跟着的人进来回话,说来了一僧一道要见贾琮。贾琮怔了怔:“他俩怎么又来了?还没下线么?”乃命请进来。
来的果然是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贾琮站起来拱手:“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别来无恙。”
那僧道二人长叹摇头。和尚道:“我二人才刚从山中出来,忽然发觉绛珠仙子已不知去向,警幻仙姑处亦无魂魄过去结案。”
“哦,全都没死当然不会过去。”贾琮道,“绛珠仙子上海外打仗去了。秦可卿是个大财主,膝下儿女双全。她男人也不会拜渺渺道兄为师了。对不起啊道兄,小弟不是故意抢你生意的,他俩属于自由恋爱。还有谁?甄士隐之女这会子应该到福建了吧,他女婿……”乃指了指阁外的海船,“正领兵出海呢。甄老爷子呢?要不要去见见女儿外孙?”
和尚道士面面相觑,良久方叹道:“罢了,我们也管不了。”
贾琮撇嘴道:“依我说,甄费这名字取得真好,老家伙就是个废物。独有一女爱若珍宝,他竟然随便交给不负责任的人抱出去玩耍。家里出了事,也不会挺起脊梁骨来替老妻遮风挡雨,封肃欺负他他就任由欺负。哦对,还有贾化那厮是个什么东西?一点子眼力价儿都没有。”
道士摇头道:“他性本纯善……”
贾琮打断道:“道兄是否以为,‘性本纯善’这四个字是好话?”
道士道:“难道还是歹话不成?”
贾琮道:“得看对多大岁数的人说。二十岁以下、撑死三十岁,这四个字是好话;超过三十岁这四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评语了。换而言之,与‘人傻钱多速来’六字异曲同工。我希望你们宗教人士别总是教人逃避现实、世人皆浊我独清。人生并不如梦,当如逆水行舟。遇上困难就出家,妻儿老小谁赡养?甄费的老妻就比他强,好歹自己做针线养活了自己那些年。”
道士道:“你我道不同,不必多言。”
贾琮耸肩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感慨。看见了道兄难免想起甄英莲她爹来,你再看看她丈夫,多有担当——她命还真是挺好的。内什么,甄老爷子当真不想看看女儿外孙?他外孙很聪明的,日后必有大出息。我觉得吧,甄英莲心里还是挺想见见父亲的。封氏老夫人前些年在太湖上住着,他们家女婿上个月就打发人接了她送往南边去了。道兄,当真不见么?”
良久,外头有人一声长叹:“不必了……贫道已出家多年。”
贾琮扯了扯嘴角:“算了……我只是试一试,不成便罢。甄道兄放心,你女儿极有天分,相信她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就自己的事业。”
那癞头和尚乃问道:“这几个月腥风血雨的,举国清除弥勒教死了无数冤魂,可是你的手笔?”
贾琮耸肩:“当真不是我。我只擅借先知之明投机取巧,这么牛逼的计策不是我想出来的。”
和尚诵了声佛,道:“贫僧亦知弥勒教素来不安分。可如今冤死者亦众。”
贾琮抬目盯着他似笑非笑道:“然而多半不是冤死的。”又摆了摆手,“二位今儿来找我根本不是因为绛珠仙子吧。大可放心。我素来认为宗教是世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会灭佛更不可能灭道。”乃扭头看着跛足道士,“日后还必将兴道。然而我对宗教的底线就是税收、武力和不信教自由。不论是佛是道,只要不强迫教众交钱、不拥有类似军队的组织、允许任何一个僧道自由还俗或改信别教,我都是支持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的看绛珠姐姐颜面不是?”
僧道互视了一眼,和尚无奈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