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院,沈之默先说了方才她给孔允宪帮腔之事。她道:“齐国整个朝廷欺负一个孩子,我瞧不下去。”
贾琮竖起大拇指:“女侠!好样的。”乃思忖片刻,“吴金娥还在咱们这儿关着吧。”
柳庄道:“是。昨晚上只有蒋班主两口子回去了。”
“给她个机会将功折罪。”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吴金娥回到家中。她丈夫吴先生不在,显见往隔壁的和春班去了。昨日她与那青衣人打斗时留下了一地烂摊子,不知何时被人收拾干净。吴金娥想了半日,总觉得吴先生不像是勤快人。她遂打开大门里外收拾了会子,便听见脚步声响,有人直进来了。
扭身探头一瞧,正是三殿下安置在和春班的地痞子王二猴。乃笑盈盈招手:“二猴哥哥,你来啦?”
王二猴皱眉道:“昨晚上你去哪儿了?丁管事有急事找你。”
吴金娥“哎呦”一声:“昨晚之事真真说来话长。二猴哥哥,要么……”话还没说出来,王二猴已一头栽倒在地。“要不你先睡一觉再说吧。”
柳小七从房梁上跳下来,单手拎起王二猴转身进里屋撂在炕上。吴金娥在后头跟着替王二猴除去鞋子,又脱下他的外衣抱出去随手丢在堂屋地上,再返回里屋将王二猴好生安置了、盖好被褥。离开这屋子前她打起门帘子挂在帘钩上。
堂屋另一边是吴先生的书房,案上设着文房四宝。吴金娥随手从架上取下一叠笺子来,动手研墨。一时墨水研好,她遂开始写帖子。写完晾干后,吴金娥便爬上阁楼打开窗户,在外头挂上了一件松花色的衣裳。
不多时,一个乞丐轻手轻脚溜了进来。此人扫了眼地下的衣裳,隔门往里屋望进去。这屋子不大,炕上明晃晃躺着王二猴,还在打呼噜。吴金娥在书房那头嗔道:“瞧哪儿呢?你可知道非礼勿视?”
乞丐忙转身进了书房,皱眉道:“你与旁人做耍子都罢了,这是主子的人。”
吴金娥奇道:“难道我不是主子的人?横竖都是主子的人。”
乞丐轻摇了下头:“何事?”吴金娥指了指案头的帖子。乞丐一惊。吴金娥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乞丐深吸了几口冷气:“非得如此?”
吴金娥道:“丁管事说,一刻也等不得了。不定什么时候那姓卢的便顺着藤儿摸上来,唯有弃卒保帅。”
乞丐点点头:“也罢。左不过从头来过。”
吴金娥道:“只等这波过了,一年半载的便可重新放消息出去。”
乞丐遂不再言语,抱起那叠笺子塞入破棉袄中,转身而去。
当天晚上,卢俭忽然打发人来送给贾琮一张笺子。只见那笺子上只有四个字:风紧扯呼。下头画着白无常。贾琮含笑问来人:“你们家的护院还在么?”
那仆人道:“死活不肯留着,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今晚就走。”
“好。”贾琮又看了笺子几眼,“等着瞧有几个不怕死的还留在齐国。”
次日一早,卢府外头来了个小厮,急匆匆的给贾琮送了张帖子,又急匆匆走了。贾琮那会子还没醒。直至他爬起来才看到。帖子是孔允宪所写,乃一首七律,用典甚多。贾琮看了半日不知何意,揣着去问沈之默。沈之默也看不明白。
一时卢帧来了,贾琮又请教他。卢帧笑道:“都是些好偏僻的典故,寻常人定然看不懂。”
贾琮忙说:“你只说是什么意思,不用一一给我引经据典的解释。”
“拐弯抹角的谢了你与沈大小姐相助。”卢帧道,“还邀请你得空去曲阜做客。”
贾琮托起下巴道:“纵然去曲阜也不能这会子去啊……”
沈之默在旁笑道:“去!等他祖宗的忌日忙完了咱们去走一遭,让《燕京周报》快些派个摄像师来。”
贾琮立明其意,摇头晃脑道:“之默,你自打跟了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学坏了。”
沈之默笑嘻嘻道:“这主意可好?”
贾琮拍手:“好的很!”卢帧斜睨了他二人一眼。贾琮搭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小卢兄弟,我的身份你没告诉卢老大人啊。”
卢帧哼道:“快谢谢我。我可谁都没告诉——恐怕惹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燕国摄政王若在卢家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担当不起。”
“哎呀真是好朋友!”
“好朋友吧?”
“好朋友!”
“能不能告诉好朋友你同我伯父说了什么主意?”卢帧可怜兮兮看着他,“昨日我问了半日他都不肯说。”
贾琮笑道:“莫急,你最多两天便知道了。”卢帧瞪了他一眼。
他们说话这会子,卢大人正在衙门里头单独审问那个赵先生。一直审到了中午,卢大人命关着赵先生不许人探视,自己出来匆匆吃了午饭接着审。到了申时左右,卢大人欢喜跑了出来,命人预备文房四宝。
文吏问道:“可要小人进去做口供?”
“不必。”卢大人道,“我答应了亲替他做口供。”乃自己捧着纸笔进去了。
整整小半个时辰,卢大人捧了一叠文书出来,慨然摇了摇头,喊道:“那位护卫大人!”齐王派来之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默然向他行了个礼。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