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净恼道:“睡觉!”
朱桐道:“委实有趣。人家出谜让咱们猜了这么久,要不要也给他们下个钩子,算是还他们?”
刘净本已困倦不堪,闻言又起了兴致,坐起来道:“什么电报,给我瞧瞧。”朱桐嘻嘻一笑。两口子遂琢磨到天亮。
次日下午,灞河渔夫收网而归。这会子天冷,河水虽尚在流淌,官府已有人来告诉说离结冰不远了,让大伙儿少打渔多结网。忽然,上游飘过来一条黑影。众人定睛一瞧,竟是一具尸首。一位老渔夫忙喊儿子将那尸首截住,看他身上穿着锦衣、显见是富贵人。
不多时,尸首送到知府衙门。死者是个男人,五十来岁,乃是先被杀后抛尸。梁仵作查看伤口,当是被人以细长条状的锐器穿喉而死。此人身上有块十里香酒楼的菜牌,官府派人上十里香喊人认尸。他们曹东家亲自过去,认出死者正是他们酒楼的厨子申大明。此人前天还好端端的上了工,从昨日起便不知何故没来,东家还有几分担心,不想竟已没了。曹东家愁容满面。
偏这会子又有人来报案,乃是御史大夫丁博章府上的一个管事。原来他们府里前几日有个姓关的婆子失踪了。本以为她遇上什么急事,或是逃跑了。不曾想今儿打发人清理她的屋子时,在发觉她有个箱子是带夹层的,夹层里头隔着五个卷轴、三根铁钎和一块帕子,卷轴、铁钎、帕子和箱子上都有血迹。管事的恐怕关婆子有什么不妥,遂赶来报官。
曹东家可巧听见衙门的人嚷嚷此事,赶忙跑出停尸房凑在丁府管事与管案件记录的文吏身边听他们说话。
便听那文吏问道:“那五个是什么卷轴?”
管事道:“是一整套的金刚经,瞧字迹为女人手笔,没有落款。”
“那婆子平素信佛么?”
管事想了想:“好像……是信佛的吧。”
文吏下笔如走龙蛇:“那铁钎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有点儿像是胡人烤肉的钎子。帕子是她的,与她同班的媳妇子认得。”管事道,“记得官府发的报案须知上说,不要破坏现场,等官差去查看后再取证物,故此我等便没动那屋里的东西。不然我就把那箱子带来了。”
文吏点头:“你做得极是。多谢你不破坏现场,我们这就过去。”乃安排了一位捕头领人过去。那姓曹的东家听罢,面色阴晴不定,在衙门蹭着不肯走。
等了许久,去丁家的人回来了。领头的那捕头直将箱子抱进停尸房,喊道:“梁老爷子,快来瞧瞧这铁钎子,我瞧着倒是与这个厨子的窟窿大小相仿。”
梁仵作立时道:“拿来我瞧。”捕头忙取出铁钎。
曹东家凑近前去,只见箱子下头的夹层中齐齐整整摆着五个卷轴,上头委实滴着血。趁捕头仵作都琢磨铁钎和伤口去了,曹东家偷偷拿了个卷轴出来,打开瞧了一眼。捕头喊道:“喂喂你莫动!这是要紧证物。”
曹东家谄笑两声:“小人只略有些好奇罢了,并不曾弄坏。”
捕头皱眉:“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该知道轻重才是。”
正说着呢,外头有人喊:“江仵作来了。”
只见江仵作大踏步走了进来,口里道:“听说你们这儿有具水里泡过的尸首,我想验证下先生所言可对,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江仵作曾来过他们衙门,故此众人皆认得。谁不知道他是跟着朱桐先生从鲁国来的?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朱桐先生显见得王爷重用,江仵作也必跟着得好处。捕头忙说:“江仵作肯来,自然是最好的。”
此事江仵作已走到尸首旁,先向梁仵作问了问申大明的情形,仔细端详了一阵子道:“此人不是秦国人吧。”
曹东家立时道:“他是楚国人。”
“楚国人么?”江仵作打开箱子戴上白色手套,“蜀国人吧。”梁仵作含笑点头。
捕头问道:“何以见得?”
曹东家指着此人的领口道:“瞧着样式分明是蜀锦。他一个厨子哪里买得起蜀锦,何况这儿是秦国,蜀锦因稀有愈发昂贵。要么是他在老家买的、便宜些,要么就是他家里有人会织这个。他若不是蜀国人,想必他媳妇是蜀国人。”
曹东家道:“申大明单身一人,并没有媳妇。”
“那就怪了。”江仵作思忖道,“莫非此人有什么外财?还是有个富裕的姘头寡妇?”
捕头笑道:“就这幅尊容,哪个富裕寡妇瞧得上他?”他忽然拍手道,“这关婆子是个老寡妇!”
江仵作眼神一亮:“该不会他二人有私?”
捕头道:“关婆子那儿东西不少,我们都搬来了。要不再上申大明家走一趟去?”
江仵作点头:“也好。我同你一道去。”
捕头笑呵呵望着曹东家:“这厨子住在哪儿?”
曹东家暗恨申大明为何要穿蜀锦,又恨自己为何不早点溜走。这会子已走不了了,还得老老实实给他们领路。
在申大明家中搜了一阵子,见此人箱柜中多藏金帛,捕头道:“这个厨子真真有钱。曹东家,你们酒楼究竟给他多少薪水?”
曹东家内里早如烹油一般,恨不能拖申大明过来鞭尸!面上只扮作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小人全然不知!小人都穿不起蜀锦。”
“未必他的银子来历不正。”江仵作拿起一张单子道,“方才咱们猜的保不齐没错。”捕头接过来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