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谂没想,那个男人来找她之后,裴绍元亲自约她见面。秦谂拒绝了,她不想见裴绍元。
裴绍元说我们见见吧,我有话问你。
秦谂说你有什么话电话里说。
裴绍元说电话讲不清楚,见个面,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秦谂没答应,切断电话关机,一了百了。
下午,她去学校,裴绍元在学校门口截住她。同级的同学,有认识裴绍元的,还以为他们破镜重圆,还过来道喜。
秦谂说他们误会了。
同学暧昧地笑起来,又和裴绍元寒暄。
待同学离去,秦谂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找个地方坐吧,慢慢聊。”
秦谂避开他伸向自己的手,裴绍元愣了一下,苦笑:“看来你讨厌我不假。”
“谢谢你还有自知之明。”秦谂撇开眼。
“没关系,饿了吧。”
秦谂没和他寒暄,他要找地方坐下来聊那就坐下来聊一聊,她还真好奇他能聊什么?
裴绍元请她上车,然后问她:“想吃什么?法国餐?”
“随便。”她已经懒得废话。
“你非得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么。”他将这句话时很感伤:“你是不是还恨着我?”
秦谂想笑,这人也太自以为是。对,她曾经恨过他。她想,也许自己的语气确实有问题,说不定还恨着他。她说:“好吧,我为我的态度道歉。”
“谂谂。”裴绍元动容,深深看着她,深情低呼。
秦谂浑身起疙瘩,甚至想一走了之。
“去以前我们常去的上海馆好不好?”
上海馆?
曾经确实,他幼年寄主祖父家,在上海生活十来年。为了迁就他,她经常陪他去吃上海菜。
秦谂没去深究他此番目的,他既然想怀旧,由着他怀旧。也许只有将一个人真正放下才会无所畏忌。
那家上海菜馆还开着,装修风格变了,裴绍元感叹:“这么多年了,再没人陪我吃过上海菜,也没人知道我喜欢吃。”
“人长大了,想法不一样了。”
字里行间,他岂有听不懂她的潜台词。她想说年少无知,长大了就不会了。裴绍元唯有苦笑:“是啊,长大了初衷都忘了。”
他领她进去,二楼偏厅雅座。
落座,秦谂望着一楼大厅的喧嚣。她想以后开一家餐馆也不错。
裴绍元问:“想什么?”
想什么,还能想什么,她不会向他解释。秦谂微笑笑了笑。
“他对你好吗。”
他关心她?
秦谂否认,也没解释她和蓝时已经分手。那些都没必要解释,裴绍元不是她什么人,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谈话已经是恩赐。再者,知道了又能怎样?还能改变她的命运?不能。
她问:“你对她好吗。”
裴绍元沉默了。
秦谂笑了笑,不以为意:“所以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你的父亲……”
秦谂毫不意外,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听说那名为她父亲的男人如今身份不低。她幽幽地问:“你也认识吧。”
“他是我的恩师。”
简简单单的几句包罗太多内容,他的恩师?那么今天找她是为了报恩?
秦谂想笑,她笑不出来,嘴唇哆嗦了一下。
她没看他:“你也来当说客的?”
“我是医生。”
“医生?真好啊,救死扶伤,真好。”
裴绍元几乎不忍心,她的笑让他心痛。他想去抚平她紧蹙的娥眉,抬起的手没勇气靠近她。他想即便靠近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吧。
他终于承认,她对他的爱早已不复存在。
他叹气,近乎无奈:“谂谂……”
秦谂打断:“你不用费力气了,我不会去,说一百次也一样,我能给你们的结果依然不会改变。他……我不会救,我为什么要救,嗯?告诉我,别说他是我弟弟之类的话,我有弟弟么?”
裴绍元痛苦地握紧拳,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已经答应恩师会帮助他。他的职业操守也不容许他放弃。
他收拾心痛的感情,冷静分析。
秦谂忽然问:“裴绍元,你爱过我么。”
如果不是今天他也来逼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卑微地问出这句,他爱她么?也许爱过,后来不爱了,分开了。
裴绍元怔住,他想说爱,爱过她,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不爱了。他看着她嘲讽的笑意,即将出口的话如鲠在喉。
他颓败:“对不起,谂谂,对不起。”
秦谂微笑:“你有什么对不起。你是医生,那是你的职业操守。但我不是医生啊,我为什么要有同你们一样的操守?”
“谂谂,他很可爱,你可以去见见他,你会改变想法的。”
秦谂冷下来了,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说:“裴绍元,你还是不了解我。”
“你很善良,这一点就足够了。”
“善良?”秦谂哂笑:“呵……不,我一点也不。知不知道我曾经盼望着那个人死去,包括那个女人。可是现实呢,他事业有了,美貌的妻子有了,儿子也有了。如果他们一家健健康康的,他永远也不会记得被他抛下的妻女吧。裴绍元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他?”
裴绍元震惊,哆嗦着问不出话。
秦谂讲这些的时候像讲述他人的故事,不痛不痒。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有多恨。
她笑着问:“你的恩师都没对你提起过吧?”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