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骆氏女>117|容氏三房(四)

偏厅里团团的坐了好多桌人,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十分热烈,中间有个人,此时却全然心思不在这吃饭上头。

瑞喜班?容三奶奶用筷子挑了一根菜,心里扑腾得厉害。

耳边仿佛又传来那飘飘渺渺的唱曲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刹那间,容三奶奶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

什么时候听到过瑞喜班的名字?还是两年前在江陵,淑华生辰,恰巧江陵来了个戏班子,唱得好昆曲,容老夫人请了这瑞喜班过来,也算是对淑华的看重。

那时候她的身份还是妾,没有资格与那些贵夫人们坐到一处听戏,她只是在湖那边的亭子里坐着,痴迷的听着那悠悠扬扬的乐曲。

散了堂会,陪着淑华去听曲的丫鬟婆子私底下议论,都说里边有个小戏子生得与淑华很像,淑华回来也气呼呼的哭了一场,只说人家作践她,将她比戏子。

容三奶奶心中发颤,拉着淑华问:“真像你?”

淑华一甩手,脸拉得长长:“我怎么知道,全是他们乱说,故意让我心里头不痛快!”

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来问,众人犹犹豫豫,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像,怨不得人家说。”

她打发贴身妈妈去寻瑞喜班,结果去迟一步,瑞喜班已经搬去别处,但却打听到班主姓文:“姨娘,真是姓文。”

妈妈是她的奶娘,自她出生起便陪着她,从杭州到江陵到京城,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明白她的心事:“姨娘,你莫要伤心,这次见不着以后指不定又能见着呢,府里每年总要听几次堂会,等你扶正了,能跟着大家去听戏,或许又能遇着瑞喜班。”

妈妈的话一点都没错,今日果然又遇着了。

容三奶奶捏紧了手指,关节那边白了一片,泛泛的苍白,心里边乱得像一团麻。

吃过午饭,宾客们都往园子那边去听戏。

靠着湖搭了一个戏台,看着那布置就与本地戏班子搭的台子不同,上边摆放的东西似乎更精致一些。看戏的位置分成两个部分,由两架长屏风隔开,男客坐在左首,女眷们坐在右边,戏台前边不多时便已经坐得满满登登,丫鬟婆子们站在旁边,一边看着自己夫人小姐需要什么,一边饶有兴趣的往戏台子上边瞅。

“当当当”几声锣响,就见一个丑角站到了台中央,他的鼻子上搽了一块□□,两只眼睛用黑色油彩描出了两个尖尖的菱角,看上去十分滑稽。站在中央,插科打诨的说了一段笑话,男客那边爆发出了哄堂大笑,女眷这边,夫人们的脸上红红,皆是小声啐骂:“这种粗鄙的东西也拿了出来糟污人的耳朵!”小姐们见自己的母亲啐骂,都莫名其妙,只是抬头望那戏台上边看,此时丑角已经进去了,换出来一个小旦。

容大奶奶点了一出瑞喜班拿手好戏《牡丹亭》,说的是一位深闺小姐杜丽娘轶事。初听那戏班子挂上牡丹亭的牌子,容三奶奶心中酸涩,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出戏了?没想到今日又听到了。

“牡丹亭?”多年以前,她就是听《牡丹亭》的时候喜欢上了他,那时候她还是二八芳华的少女,听着那哀婉凄怨的曲调便动了情。戏台上杜丽娘见了一张少年公子的画像便神魂颠倒,而她却是见了那个小生的俊颜丢失了自己的一颗心。

商贾人家的女儿,没有大户人家里头的小姐那般受约束,规矩松了不少,她跟着母亲追着听堂会,每一次见着柳梦梅的眼神,她便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希望柳梦梅怀中抱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容三奶奶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贪婪的看着戏台上那个小旦甩动水袖,转出了两朵白色的花,她的心思也随着小旦的唱词飞到了很久以前。他穿着一件淡黄色长袍,带着一顶儒巾,一双眼眸就如能勾人心魄,看的她全身酥软了半边。演完一折,戏班子里的小丫头端了笸箩来讨打赏,她毫不吝啬的扔了一两银子,小丫头擎着笸箩朝她行礼,清清脆脆的喊出了一声:“谢贾四小姐打赏!”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回想着就如在昨日一般,她偷偷出府与他相会,在一家僻静的宅子,他让她领略到了云雨之事的快乐,她在他的身下,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在将她吞噬,快乐得叫出了声音。

可没想到欢愉过后却是痛苦,肚子里有了一团肉,每日晨起呕吐,让母亲贾夫人疑心重重,悄悄将她的贴身丫鬟婆子捉去一顿拷打,她的私情最终被父母知道。

后来,那个小生在杭州消失,再也不见,过几日她的表哥,江陵容家三少爷容中毓过来给父亲拜寿,她抓住了这个机会,成功的挤进了容家——她面前只有这一条路,若不能让表哥喜当爹,那么肚子里的孩子就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她的心中只有他,她必须将他的孩子生下来。

虽然十多年再也没见过他,可每次见着淑华,她便能从女儿的眉眼里咂摸出他的脸孔,就如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他,那高大英俊的小生,有时候做梦的时候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一切都只是梦。

容三奶奶的眼睛贪婪的朝戏台上看了过去,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这么多年的思念,今日或许能纾解一番,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她做过不少chun梦,在梦里,他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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