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天蓝水清,草地一片翠绿,抬头一看,天上到处都飞着风筝,耳边全是小孩子的笑声,脚边尽是粉红粉白的花朵,被微风一吹,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就如漫天的花雾,将人笼在里边,美如画中仙。
“姑娘,你看你看,那风筝飞得多高。”连翘手里拿着一球线跑了过来,笑容满脸的将那轴交到相宜手中:“姑娘,你来牵着玩。”
细线的末端是一只大蜻蜓风筝,张大了两双翅膀,眼睛瞪得圆圆的,正不住的在摇摆着身子,晃来晃去。相宜笑着将风筝线球接了过来,奔跑了两步,那蜻蜓风筝就跟着她慢慢的愈飞愈高了。
“把你的风筝给我!”正跑得高兴,忽然前边传来了一声吼叫,相宜止住步子,就见骆相珲站在面前,凶巴巴的看着她。
广陵有旧俗,三月三乃是踏青之日,陵江与周围的山野,都成了踏青的好去处。今日天气好,骆老夫人也带着家人一道出来游玩散心,到了外边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看看风景到处走走,少爷小姐们每人给了一只风筝,让他们在草地上放着玩。
“你的风筝落到水里去了,就想抢大姐姐的风筝,真是不害臊。”跟着骆相珲走过来的骆相骏咧嘴笑了起来:“大姐姐,别给他玩,谁让他自己拿风筝来撞我的,反倒掉到水里头去了。”
骆相骏是骆三奶奶的孩子,只比骆相珲小不到一个月,两人年纪相仿,总是玩到一处,又总是经常争吵,看这样子,应当是骆相珲想要欺负骆相骏,不想那风筝的线断了,他便跑过来问着自己要风筝了。
本来将自己的风筝给他,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骆相珲这口气让相宜听了有些不舒服:“二弟,你问我要东西,难道就是这口气?”
骆相珲白了她一眼:“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母亲的银子?我要你把风筝给我,你就给我,这风筝本来就不是你的。”
骆大奶奶一直宣称这骆家的吃穿嚼用都是她的嫁妆铺子里来的银子,骆相珲自小就听惯了,所以只觉得府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母亲出银子买的,所以他看旁人,眼睛都是斜的。
“怎么会不是我的?”相宜指了指正在河边散步的骆老夫人:“这风筝难道不是祖母给我们的?祖母说她买了九只风筝,我们兄妹九人一人一只,母亲那时候也没提出异议,说这风筝全是她的,因此这风筝便是我的了,你说是不是?”
相宜擎着风筝引线顿了顿:“你想要风筝?喊我一声大姐,我就给你玩。”
骆相珲恨恨的瞪着她:“贱骨头!还想要我喊你大姐?想得美!”他啐了一口,冲相宜扑了过来:“快些把你那风筝给我!”
连翘见着骆相珲来势汹汹,赶紧扯了相宜往旁边闪,骆相珲没有身子,眼见着就要往水里头扑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脸上变色,一把抱住了他:“二少爷!二少爷!”虽然那小厮身手敏捷,可两人还是摔到了地上,滚成了一团,滚到水边才停住身子。
骆相珲爬了起来,两线眼泪就如飞箭一般溅了出来:“骆相宜,你这个黑心秧子,我去告诉母亲去!”
连翘目瞪口呆的望着骆相珲哭哭啼啼的往那边去了,忧心忡忡:“姑娘,这下可怎么才好呢?”
相宜苦笑了一声,骆大奶奶肯定又会跑过来找她的麻烦了,自己还是避一避就好。
她牵着风筝往骆老夫人那边跑了去,暗自叹气,自己究竟还是沉不下气来,不过就是一个风筝,何必这样寸步不让,到头来还得自己吃亏。自己在这骆家还要住不少年呢,若是这一点点气都不能受,那又怎么能熬得到头?
除非,自己能摆脱骆家。
一个念头倏然在心中浮现,相宜捏紧了手中的线,那绳子勒住了她的手指,似乎要嵌到肉里头去一般,两边的肉挤了出来,通红的一片。
骆老夫人正与余妈妈在说说笑笑,忽然见着相宜朝自己跑了过来,手里牵着风筝,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上头就如同搽过口脂一般,十分好看。她呆了呆:“余妈妈,你瞧着宜丫头这模样,跟年画里头那人儿有几分像了。”
余妈妈俯身笑着:“可不是,大小姐越发生得好看了。”
“你去族学那边打听下,看看她学问进益如何。”骆老夫人心里头盘算着,这个孙女可是个好坯子,若是与才有貌,那边能奇货自居,到时候好好的赚上一笔,不仅能多要些聘礼,而且还能找到靠山。
要往高处想的话,骆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心中充满了向往,宫里头每隔三年就要选秀一次,等着她到了十四岁年纪上头,也可以去报名选秀,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做到一宫娘娘,就如那江陵容家出了个容妃一般,那骆家兴复也有了盼头。
“祖母。”相宜跑到了骆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有些喘息不定:“相宜做错了事,还请祖母惩罚。”
“你做错了事?”骆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你说说看,做错了什么?”
“二弟的风筝掉到水中去了,他讨要我的,我没有给他,他就扑过来抢,结果摔到地上去了。”相宜低声道:“作为姐姐,本该友爱弟妹,相宜不仅没有这样做,还让二弟吃了苦头,实在该罚。”
“原来是这事儿。”骆老夫人见着那边怒气冲冲走过来的骆大奶奶,心里明了,肯定是骆相珲向老大媳妇告状去了。
从心底里,骆老夫人是疼爱孙子胜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