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退隐,这一等公一代代的袭爵下来,爵位屡屡遭到削减,至今只是个不起眼的男爵罢了,幸得金玉坊这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住了一头,现儿这个世道,有银子就是大人,更何况容家皇宫里还有个容妃娘娘。
容妃娘娘生有一子一女,听着外边说这位皇子颇得皇上欢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从容妃娘娘最近的举止来看,或许她还真有想将自己儿子扶上太子之位的想法,否则也不会让容家将嘉懋与春华的亲事留着给她来选了。
自己瞧着眼前的这位骆大小姐着实是个不错的,早两年见着,还有些小家子气,现在瞧着,却是落落大方,说来也是个可造之材,只不过嘉懋的亲事不是自己说了算,实在也是有些为难。
“骆大小姐,你这生意是越来越兴旺了,不知道以后可有些什么别的打算否?”容大奶奶笑着望了相宜一眼:“像骆大小姐这般人才,又有这般财产旁身,再过几年,只怕是门槛都会被人踏破哪!”
相宜容色淡淡,心中明了,容大奶奶是在拐弯抹角的想提起嘉懋与她之间那些事。若是在以前,她可能心中还会辗转,可经过几个月在茶园的劳作,她的眼界便更开阔了些,这世间不仅仅只有那些情情爱爱,还有很多旁的事情可以做,她这一辈子要过得舒服,就必须要绕过一切可能让她过得不顺畅的事情。
“容大奶奶过奖了,相宜不过是个平凡女子,只希望得一份平平安安的生活,不想大富大贵,只求衣食无忧即可,哪有那般贪心!”相宜浅浅笑着,一脸风轻云淡:“容大奶奶只顾着夸赞旁人,可谁又及得上容大少爷?他是容家的长房长子,又满腹经纶,前途不可限量,相宜可是骑马都赶不上,只有羡艳的份儿罢了!
听着相宜赞嘉懋,容大奶奶心中有些不安,但见着相宜那眉目之间很是坦荡,没有半分藏私,又觉得释然。原来这骆大小姐知道身份差距,早就自动将她与容家撇开了呢,这样甚好,到时候免得自己想什么法子去劝她。
“骆大小姐的嘴实在是甜。”哪个母亲的心里不是自家孩子最好?容大奶奶瞧着相宜那笑微微的一张脸,只觉心中舒坦,这骆大小姐真是会说话,让她都觉得惭愧,自己跑过来找她说话,人家却根本没有将嘉懋放在心里,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骆大小姐着实可爱可怜,容大奶奶心中微哂,若是生在好人家,可真是不知道有多少高门大户想聘着去做儿媳妇呢。
“母亲,母亲,瞧我们摘的鲜叶!”几声欢快的叫喊声从前边传了过来,春华那浅粉的衣裳在茶树后边渐渐的现了出来,就如四月初新发的蔷薇花,柔和得带来了一缕春风。
春华提了竹篓给容大奶奶看,嫩绿的茶树叶带着清新的芳香,飘在鼻尖。容大奶奶抓起一把闻了闻:“这茶叶的味道真是不错,一闻就知能做出好茶来。”
绿色的树丛里露出宝蓝色的锦缎衣裳的一角,那青葱少年,正站在树丛里,眼睛正在朝这边张望,触及到相宜的目光,他有些窘迫,想将目光收回去,可又似乎有些舍不得,依旧往这边看了过来。
相宜没有像以前一般惊慌,她只是微笑着望向嘉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嘉懋的心意如何,她都会自顾自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连嘉懋的母亲都特地从江陵过来告诫自己,若再是像前世一般执着,只怕还是会落个费力不讨好的下场。
今年正月里,她就已经向嘉懋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今日她更是坚定了心念,今生今世,她与嘉懋只能是一份兄妹之情,再也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除了嘉懋,她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可以想,何必再只限定在那一方迷城中,跌跌撞撞?
原来,自己却是误会她了。
嘉懋望着与春华站在一处的身影,心中懊悔不迭。
她拒绝自己,原来并非与他置气,而是现实所迫。方才偷听母亲与她的探花,这才惊觉原来她处在何等困窘的境地。而自己,不但没有想着要替她分担一二,总是鲁莽行事,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就想来保护她,反倒让她落入难堪的境地。
嘉懋忽然想起外祖母杨老夫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要想保护一个人,首先便要使自己强大起来,当自己的力量足够去对抗旁人时,那别人就无可奈何了。
绿幽幽的茶叶在耳畔磨磨擦擦,沙沙作响,茶香被微风轻轻送了过来,深深的吸一口,五脏六腑里都有那种说不出的舒服。
相宜,等我,等到那一日,我强大到能让你不受风雨侵袭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快进*,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一章皇宫里勾心斗角
金瓯清冷,明烛高照,屋子里鎏金的铜兽壶里,白色烟雾丝丝缕缕。
一架大屏风前边有张紫檀木的条几,一个穿着宫装的丽人半跪在条几一侧,正在慢慢的分茶,清冽的茶汤冲进了夜光杯里,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娘娘。”她手捧着夜光杯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中间紫檀座椅那边,将那茶进献上去:“今年得得明前茶还要几日才出来,现儿给娘娘沏的是皇上春节里赐下的大红袍。”
座椅上搭着一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