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牡丹台。
战斗延续两天一夜,傍晚时才暂告一段落,牡丹台营地下方,杨子晨回到临时搭建的棚屋指挥所,看见头领江自康正皱着眉头。
“……狗-日的小日本。”见杨子晨进来,江自康狠狠的骂了一嗓子。作为仁字营的头头,江自康最信服的手下就杨子晨了。
“头,黑旗军那边怎么说?仗打到这个份上,咱们仁字营也算是够仁义了。”
江自康撇了眼正吧啦吧啦说话的杨子晨,嘴一咧,“还能怎么说,接着打就是。咱们弟兄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没了……”
“那这次应该不会是咱们顶在前头了嗦?”
“不知道,姜汉让咱们坚守阵地,说自有安排。”
约沉默了半响,杨子晨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弟兄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咱们仁字营再打下去就没人了。”
江自康不说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子晨,战场上杨子晨非常勇猛,江自康却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大约是被江自康瞧得尴尬,杨子晨伸了一个懒腰,拿起简陋凳子上的白酒:“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江自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过酒杯,微微一笑,两人碰杯,皆是一饮而尽。
漫长的一夜渐渐消逝。天蒙蒙亮时,日军的营地里,又开始活络了……
“……八嘎,还不把他们集合起来?”在一个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中川少佐骂了一句边上的士兵。
“系。”士兵猛点头,“报告中川长官,战俘早已经集合在一起。”
“……啪。”士兵被赏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中川少佐指着士兵的鼻子骂道:“你就这样跟前辈说话?”
“系,对不起,对不起……”这回士兵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与此同时,一个露天圈起来的营地里,十几个日本士兵拿刺刀围着营地中间被俘的清军士兵。几个光着膀子的日本兵拿着马鞭,正用力的鞭打躺地上不起来的战俘,马鞭与惨叫声交杂,听起来特瘆人。
几百个被聚集起来的战俘,开始被日军驱赶起来。这些清军士兵大多数是昨日牡丹台战场上被俘。日本人也算够狠,从昨天开始,别说米饭,连水都不给一滴喝,至于受伤的战俘,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一刺刀上去,连治疗的份都省略。
“……让这些杂-种利索点。走得慢的用刺刀扎一下。”作为负责战俘的中川少佐甩着马鞭,大声吆喝着。
日本的正规军早摆好阵势,而参差不齐的战俘正被日军挥舞的马鞭、锋利的刺刀从后方赶过来。瞧情形,是要逼他们向牡丹台阵地走去,有些不明所以的战俘,低声询问身边的人“日军这是要干什么?”
梁安露出绝望眼神,轻轻摇头,低声说道:“怕是让咱们送死,当炮灰来着。”
梁安是这几百俘虏中的一员,原本是去年才参加兵役的新兵,在昨天厮杀中被捕。他是打到弹尽粮绝才最终被俘,本来是可以跟着大部队跑的,但他们队长抓阄时,很不幸的,他们这队被留了下来。
恰逢此时,一阵小号的龙卷风呼啸而过,随着一阵龙卷风吹过,双方作战阵地前沿,紧张的气氛又开始蔓延开来。
守在牡丹台的有奉军,有盛军,却没有黑旗军的人。两边对峙,双方的距离,正在几百清军俘虏的前行中不断缩短。
日军阵地后方一个奇骏的山岭上,黑川通轨正拎着望远镜在观望,是他想出用战俘当炮灰这一招,他读过基本洋人的心理学,也颇懂大清人的弱点在那儿。
此刻,他正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对面的应对。牡丹台旁侧一个隐蔽的小山谷里,姜汉也正肃然看着这一切,黑旗军都隐藏在山谷里,正准备给再次冲锋的日军凌厉一击,可谁曾想,日本人如此无耻,居然用战俘当挡箭牌,这个有些棘手。
时间仿佛停顿却又像过得很快,在所有人的眼中,战俘一步一步的逼近牡丹台最后防线。
两军对阵,彷如天地间静默下来,整个阵线上,唯一显得喧闹的地方,就是那几百个被驱赶的战俘及在后面挥舞着刺刀的日本士兵。
日军士兵一面挥鞭、驱赶战俘,有些甚至直接拔出东洋刀,将不肯前行的士兵一刀砍过去,他们下刀稳、狠、准。不砍要害,专门挑手或背部下手。
本来这些战俘就虚弱,有些一息尚存便被这一刀结束了性命,整个驱赶的气氛很残暴,血腥味比昨日的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安觉的手轻轻的被掐了一下,是刚刚跟他说话的那名战俘,
他们这些士兵被俘后,并没受到虐待,但也并未得到粮食、水源。通通十几人为一队,一根绳子束住双手捆绑在一起。
本来这样的束缚对于士兵来说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然而,几百人就这样给十几个日本士兵驱赶着前行,却没一个人奋起反抗。
梁安疑惑的看着一旁掐他的同伴,低声问:“干什么?”
没等那人说话,前边就听到凄厉且悲壮的声音传回:“咱们不能再……”
话没能说完,说话的那人便被一根刺刀,直挺挺的刺穿心脏。说话的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血泊中。
刚杀了人的那个日本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大声嚷嚷道:“谁敢喧哗、反抗,这个杂-种就是下场……”
大多数战俘抬起头看了眼倒下的同伴,有些露出同情的眼神,而有些则继续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