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刚过,京城的中秋节异常热闹,但紫禁城御书房内的气氛却异常压抑。本应休息的光绪帝一脸怒容的坐在书案后面,地上摔碎了多个乾隆年间的青花玲珑瓷。
下面站着都是光绪平日亲近的大臣,但都无人敢出声。自打光绪帝亲政以降,愤于太后干政朝士之守正者,深感愤懑与不平。他们把光绪帝作为自己的希望和寄托,逐渐在思想倾向上附之,围绕光绪帝在清廷统治集团里聚结起一支政治势力,后世称之为帝党。
起初除了瑾妃、珍妃,还有他的汉师翁同龢以及瑾、珍二妃的堂兄、礼部侍郎志锐等人。在这些人中,翁同龢居于较为突出的地位。
作为帝师,翁同龢既对光绪帝忠心耿耿,又是身居要位的朝廷重臣,对帝党的形成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他在政权和军权为后党掌握的情况下,以延揽新进为救时要务,利用科举考试拔擢人才。
文廷式、张謇就是翁同龢拔识的人才,他们成为帝党的中坚。而一些不满于后党专政的官僚、文人、名士也相继聚集在翁同龢的周围,以拥帝而相标榜。
在清政府面临重大的内政分歧和军事外交斗争中,帝党人物关心社稷民生、国家和民族的危亡,与后党对内保守、对外妥协形成对立。因此,他们已经在不断的政争中有了日益明显的分野。但是帝党的成员大多是无实权的京官书生,而且其中还有一些人与后党联系颇多,在帝、后两党间进行政治投机,这些都决定了帝党的虚弱。
今日光绪之所以如此生气,还是因为屡次下旨李鸿章出兵宣战的事情。虽然李鸿章派出了叶志超与聂士成奔赴朝鲜,但明眼人都知道,此次北洋出兵志不在战,而是和。日渐“懂事”的光绪不甘太后独揽大权,而自己无力改变,今日却只能在御书房里干生闷气呢。
天气渐凉,帝师翁同龢却悄悄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皇上,臣有一谋,不知道当不当讲?“
光绪轻扫了一眼翁同龢,微微点头应允。
翁同龢拱手说道:“老臣以为既然老佛爷可以收买沈狱,皇上未尝不可。”
光绪眼睛一亮,说道:“……老师请详说。”
翁同龢轻轻的点了点头。“沈狱此人臣亦略有所闻。他善于洋务、练兵,是张之洞门下的中流砥柱。鉴于我与张之洞也颇有渊源,修书一封让孝达好生劝说沈狱,皇上你再许些功名给沈狱,双管齐下想必会有些效果的……”
“此计大善。……只不过亲爸爸那边怎么解释?”光绪先是称赞一句,然后又开始犯愁犹豫起来。
“皇上莫愁,老佛爷那边主要是求和,沈狱此人能作出昆仑词,想必野心甚大,皇上只需许的馅饼足够大,沈狱未曾不会为我皇所用……”
“好,老师真乃吾之子房……”光绪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但烦心的事情太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如今还是摆设,没有权柄在手。
在紫禁城内,什么风吹草动能瞒的住老佛爷?答案,没有。储秀宫后院的佛堂里,慈禧正在禅坐,李莲英哈腰站在不远的地方不敢惊动。
慈禧缓缓的睁开眼睛,轻扫了眼李莲英说道:“小李子,怎么了,看你神情慌慌张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发生了么?”
李莲英走近了些,低声说道:“老佛爷,皇上那边可能要有些响动。则个……”李莲英说到这里停住了,等待着慈禧发话。
“说吧,哀家听着呢。”说话时慈禧伸出手,伺候惯老佛爷的李莲英,赶忙的拿桌子上的燕窝莲子羹小心的递过去,一边说道:“皇上想通过张之洞招揽沈狱,主意是翁同龢出的,可能要让沈狱与日本人开战吧。”
慈禧嗤之以鼻的一笑。“让他们折腾去吧,荣禄跟哀家说了,沈狱此人才大志疏,不堪重用,招揽去对我也没有任何的损失。”慈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李鸿章不宣战,他们翻不起大的风浪来。……小李子,不是我说你,都跟了哀家几十年了,还不懂哀家么?以后关于沈狱的这些小事儿就不要上奏了,哀家听着烦心哩。”
李莲英还欲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他恭敬的行了一个奴才礼,道了声。“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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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早晨,晴。
平壤电报房一大早就接到了三封来自国内的电文。传令兵接到电文,没有半分耽搁,立刻牵上两匹快马向汉城方向奔袭而去。
此刻的沈狱正在一个营帐内与参谋部的各位同僚商议往下的部署。对于汉城沈狱是志在必得,营帐内堆着一个大沙盘。从沙盘上看,可以很详细清晰的看清楚汉城周边的建筑及山水布局,甚至精密到一条很小的道路都描画在上面了。
这张汉城的沙盘是朝鲜众多沙盘的其中一张。在没来朝鲜之前沈狱就让人走遍整个朝鲜八道,详细的描画在纸上了。沈狱清楚,只要发生战争,沙盘的作用是制胜法宝之一。
参谋部的德国人卡恩指着沙盘的东城门,用带有德语口音的汉话说道:“提督大人,根据斥候回报,这里有大股敌军扎营,可以预见敌人的主力应该就在这里。……我们应该立刻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狱撇嘴笑着,不否认也不说赞同,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卡恩上尉,你来中国不久,口音倒是没怎么变,成语倒是学得不少嘛……”
卡恩知道沈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