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惯了战场生死,李青山在这一刻依然出奇的愤怒。刚才还活灵活现的小伙,转眼间生命便消逝在自己的眼前,这才二十岁不到呐。
李青山满目通红,抬头向天长啸,发出了野兽般的呐喊:“……啊。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日-你的八辈祖宗。”
骂完一嗓,他率先冲出凹地,这里地势偏低,离敌人的主力阵地大约还有200多米。这一圈圈四通八达的壕沟与拒鹿角硬生生把这不远的距离给切割开来,战士们若要冲过去,付出的伤亡必定是巨大的。
第一波冲锋,全团并没留有多余的体力,休息了片刻后,在李青山的怒吼带领下,一群群舍生忘死的战士又投入了最后的防御阵地冲击。
己方机枪、步枪掩护的子弹从身边掠过,敌军的火力也猛烈的吼叫、pēn_shè。敌方子弹打在战士身边的泥地上,泛起串串小土柱,子弹“咻,咻……”之声,不绝于耳。
李青山冲在战线的最前沿,身边同僚不断的倒下,而他也好不到那里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许多,自己都来不及去数。他整个人被泥水、血液混杂在一起,人像疯狗般勇往直前,死又何惧?
日军堑壕内的士兵压力也不小,大岛义昌的这支混成旅团虽然平时训练有素,但并没真正的经过战争洗礼。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战斗,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露出恐惧或者担忧的表情来。
不过,既然上了场,恐惧与担忧并不能迎来胜利,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唯有胜利,方能回到祖国,回到亲人的怀抱去。
一杆杆村田二十二年式步枪伸出战壕,瞄准射击疯狂冲锋的清军。他们这批士兵的枪法都经过正式训练,比起普通民兵要强上许多。
然而,在清军重机枪的火力压制下,也并不能自如的射击,只要稍一冒头,对面的机枪就会“哐哐哐……”的吼叫,子弹如泼洒般pēn_shè过来。
指挥这一道防线的是军官,则是刚刚打了败仗的松井石南中佐。他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处理便主动请缨上第一线作战。
虽然松井石南其属下的步兵大队已全军覆没,但大岛义昌却还是对他信任有加。战后详细分析,在那种有心算无心的突发状况及地形上,再神机妙算的将军都可能会被对方前后夹击给歼灭掉。
松井石南带伤上阵,这是他唯一能挽回机会的一战了。他奔走在四通八达的壕沟里,不予余力的鼓舞着士气。眼见敌军又再发起狂热的冲锋,他端起村田步枪瞄准并射向冲在最前沿的一个敌军将领。
松井石南的枪法一直都不差,一枪射出,恰好命中目标,敌军将领中枪后跌入了一处障碍物里,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李青山又中一枪,加上这一枪,身上总共中了七处枪伤。刚才的一发子弹是直接贯穿到肚子上,血如喷泉般涌出来。一个在冲锋的士兵见营长受伤便迅速停下来,帮李青山按住伤口的同时大声向后面喊道:“医务兵,营长受伤了,快过……”
士兵的话没能说完,“噗”的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喉咙,血水喷溅而出。士兵倒在地上,露出的喉管正用力的呼吸着外间的空气。李青山放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用双手去掩住士兵的喉咙,但血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喷流。
医务兵冲到障碍物旁,看着受伤的两人,对李青山摇了摇头。说道:“营长,小四救不活了,还是先医治你吧。”
不用医务兵说,其实李青山已然明白小四是活不成了,摸着士兵躯体的他,感觉到士兵的身体逐渐转冷。医务兵不再说话,迅速拎出一支小号吗啡针,利落的给李青山扎上,再掏出一瓶白药倒在肚子伤口上,然后用绷带扎紧伤口。
“营长,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作为医务官,我建议你还是暂时撤离战场吧。”医务兵或许知道营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撤离的,补充了一句道:“或者你呆在原地不动也行。”
连续的战友牺牲,李青山正在火头上。他狠狠的瞪着医务兵说道:“你是营长我是营长?一边去。你只管治病救人,我的事儿你甭管……”
扔下这句话,李青山踉跄的站起来,快速的冲向敌方阵地。医务官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轻轻的摇着头。
一团的战士一口气冲到拒鹿角群前,速度便放缓了下去。在这一刻,战士的伤亡忽然的直线飙升,许多倒下来的战士在这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里的障碍物已经给野战炮清除了一部分,但由于日军准备时间充足,拒鹿角、铁丝网纵横阡陌,士兵要越过这道障碍物防线,花费的时间比较多。翻越的速度受到影响,人员也彻底的暴露在敌人的枪口底下。
机枪的视线因为己方的士兵受到阻碍,只能暂时停火。此消彼长,日军壕堑内的火力瞬间加强许多,铁线网的区域内,弹雨纷飞,甚至有十几个士兵,还没能越过拒鹿角就被整个消灭在防线上。
铁丝网上,到处都挂着的士兵的残肢骸体,有些战士被机枪拦腰打断,血液肠脏流满一地。幸好更多的人还在勇猛翻越铁丝网、障碍物。
在大部分士兵越过障碍之时,团长罗前在前面开始组织火力压制战壕里的敌军,争取让更多的战士越过铁丝网防线。
这个时候平时刻苦训练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一团三分一的人在越过障碍防线之后,全部用盒子炮密集火力去压制敌军的火线。黑旗军的外国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