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三个喷嚏打出来,赦大老爷恹恹地拿帕子抹抹鼻水,然后将身上的被子再裹紧些。
这世上还有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了,啊?
盼星星盼月亮的三天休沐,什么也没干成,全跟床上泡病号了。先是拉肚子拉到虚脱,好容易肚子消停,他不就是没盖被子睡了一觉么,竟然还给他着凉了。这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哟!
林管家关心自家老爷的身体,每到喝药的时候就亲自盯着。老爷刚刚得到皇上的重视,正是努力办差鞠躬尽瘁的时候,怎么能总是病怏怏的呢。
而且,前阵子不是一直在宫里锻炼身体么,怎么锻炼了俩月,就这效果?这病弱娇贵的,身子还没老爷以前硬朗呢。看来啊,这宫里的公公也不靠谱儿,还是得请庄子上的老人出手才行,势必不能让老爷在这么病弱下去。
打喷嚏中的赦大老爷不知道,他家那称职的林管家,已经在为他筹划后续的训练计划了。他现在只觉得胸闷鼻塞脑仁儿疼,恨不得就这么去了。
想当年,在边城那么恶劣的条件下,那天冷得真是滴水成冰,撒泡尿都能动着那啥,就那样他也没得过什么风寒啊。
“老爷,琏少爷来看您了。”夏荷掀帘子进来,先给大老爷送上一叠新制的帕子,又把他扔了一地的帕子收拾到一起。
“不准来,叫他回去。老子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大老爷瓮声瓮气地说,这孩子一点都没眼色,这都病着呢,过了病气怎么办?
“大夫不是留下了预防的方子么,给琏儿和迎春灌一碗,你们几个也都喝一些。”贾赦顿了顿又吩咐道,最后自言自语地嘟囔,“都躺下了谁伺候老子啊。”
夏荷闻言笑着抿抿嘴,到了碗温水给他,“已经给琏少爷劝回去了,药已经给少爷和姑娘送去了。您啊,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明明是姑娘一起睡的,姑娘一点事没有,您这当爹的倒好。”病得都起不来了。
别以为老子听不出你在讽刺老子,赦大老爷怒瞪过去,用眼神告诉她:再敢放肆,老爷这就办了你。
可惜,病中迷蒙的眼神没什么威慑力,夏荷咯咯笑着出去了。她已经订了亲事,男方是她自己挑的,只等着明年成婚。她知道大老爷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但她喜欢现在的大老爷。
“又病了?”宇文熙刚下了早朝就接到贾赦告假的消息,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啊,还是拉肚子?那天不是说已经没大碍了么?”
“回皇上,说是得了风寒,怕染给旁人,所以就告假了。”贾赦这么个大男人如此多病,李清也对他相当鄙视,还不如个小姑娘皮实呢。
“这可真是多灾多难的,让白御医再去一趟给他看看,你再派人送些合用的药材过去。”宇文熙失笑,摇摇头将自己埋在公务当中。
老御医有些恼火,他才说过贾恩侯没大碍了,这货就给他着凉,简直是不给御医面子。
恼火归恼火,身为御医的涵养还是要有的,慢悠悠地把了脉,施施然地留下方子,然后甩袖子走人。除了药方里多出来的二两黄莲,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皇上,贾大人前段时间太过紧张,现在猛地闲下来,身体有些不适应,此时正在自我调整,没有大碍的。”老御医捻着胡子做汇报,他已经想好了,贾恩侯要是再敢作,就不是黄莲能解决问题的了。
宇文熙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大好?”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偏偏又有种感觉,这个贾恩侯怎么就有点故意的样子呢?
“风寒而已,老臣的药两副下去就没事了。”对于自己的医术,老太医很有自信。
一次两次能是巧合,若是三次四次那就有说头了。宇文熙命李清将老御医送回去,接着又吩咐下去,“看着点贾恩侯,别让他再出什么意外。”
荣国府里,大老爷端着一碗苦汁子想骂.娘,他从来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照他的说法,这药都苦出新境界了。
有心想不喝吧,林之孝天天盯着他。若是不管用,就带着小棉袄迎春一起上。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你,尤其是闺女那哀求地小眼神儿,赦大老爷那句不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要是不喝……老爷在闺女面前多没面子啊。
于是,一咬牙一狠心,捏着鼻子一口抽干药汁,撂下碗就是一阵干呕。太特么的难喝了啊!
每天按饭点儿来这么三回,喝药、干呕、吃蜜饯,弄得大老爷都觉得自己跟有了似的。
说起来,这次的风寒正合贾赦的意。应该就是这阵子,朝廷上似乎不太平静。这还是他拉肚子,躺在床上休养时想起来的。
他上辈子虽然远离朝堂,但有些事情太大的话还是能知道一二的。大概就是这时候,朝堂上为了立太子的事,很是起过一阵风浪。虽然这辈子跟那时的局势不太一样,但不管有没有事发生,他还是先躲了再说。
赦大老爷想得很明白,他也不指望着从龙之功,封妻荫子,日后能把荣国府的爵位传下去就算完成任务。皇帝老儿九位皇子,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反正他上辈子到了也没见哪个能脱颖而出。
要不是林之孝每日看着他喝药,他根本就打算一直熬病号,最好是能熬到皇帝老儿看不过去,除了他的散秩大臣才好呢。这种bo谲云诡的时候,在御前行走实在太危险了,他就不是一个能在风口浪尖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