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我身边的嬷嬷,是姓贡的,贡嬷嬷是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身上还挂着正五品的职。老爷总说我做事没有大家风范,这才将贡嬷嬷请来,给我从旁指点一二。”
“还有一位就更不得了了,那是老爷给迎春请的教养嬷嬷,姓刘的。说起来您应该知道的,刘嬷嬷可是伺候过太.祖皇后的,历经三朝,深得皇上的敬重,身上虽然没有司职了,可身份也非同一般。您日后若是见了,可不敢像今天这样鲁莽。”
“够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林之孝,你留下。”贾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她简直要疯了。这贱妇竟然真敢这么做,她怎么敢、怎么敢啊?!她竟然真敢顺着自己的话说,竟然真给她又弄了俩祖宗!
宫里的人闲成这样么,不老实在宫里呆着,都跑出来做什么!贾母强自抑制住心中的狂躁,将视线转向林之孝。哼,他女人是宫里出来的,他总不是了吧。
邢夫人心里暗自笑得不行,一听贾母撵人就利索地走了。她得赶紧回去,关起门来好好地笑一场才行。从来没见过老太太这么憋屈的样子,这稀罕可真是太好看了。
林之孝跟他媳妇两个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眨眨眼,林之孝家的便也抿着唇告退了。她男人那是跟大老爷学出来的,老太太当他是软柿子,想占他的便宜,怕是要踢中铁板呢。
“政儿,老大出门不在家,大房没个男人看着不行。你若是衙门里不太忙,就多帮着他看着些。到底你们才是兄弟,合该齐心合力、互相扶持的。外人再好,又怎么比得上自家人放心呢。”
贾赦不在家,林之孝掌管着整个荣国府的外事,手中的权力、掌管的财富惊人,贾政早对这些眼馋不已了。贾母一发话,他自然是正中下怀。
“请老太太放心,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毕竟我们是嫡亲的兄弟嘛。虽然我衙门里事情多,但事关大哥一房,我虽不才,总也要挤点时间出来的。”贾政捻了捻须,转向林之孝道:“林管家,明日巳时我会到荣禧堂去理事,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直管来请示便是。”
林之孝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吐槽全开。还要不要脸了,老爷防你还来不及呢,还敢让你去帮忙?等你帮完忙,大半的荣国府都得落你口袋里。
“好教二老爷知道,老爷临出发之前吩咐了,荣禧堂已经封起来了,什么时候老爷回来,什么时候解封。”所以,你想打荣禧堂主意,完了!
“好好的正堂,封起来做什么?老大虽然走了,可家里又不是没有旁人。封了荣禧堂,老大媳妇住哪里?”贾母脸色难看,硬邦邦地下令,“胡闹,立刻去解了。”
林之孝微弯着腰站在那儿,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只是一声不应。
“怎么不说话,我的话在你这里也不管用?你也是宫里出来的?你不是我贾家的家生奴才?”贾母上前两步,指尖都快点到林之孝的鼻子上,颇为盛气凌人。她拿捏不了他那个婆娘,难道还拿捏不了一个家生子?!
“回老太太,奴才自然是贾家的家生子。只是,奴才的主子是老爷,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爷说不能做的事,奴才自然也不敢做的。老爷说,荣禧堂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开,所以它就是不能开的。”林之孝恭顺地将腰更弯下来一些,但说的话却是斩钉截铁。
“呵!来人,去将林之孝一家的身契找出来,另再去个人叫了人牙子来,这样的奴才咱们家可不敢要。”小小的奴才还敢跟她硬气,贾母都气乐了。
不等丫鬟们答应一声,林之孝就回道:“好教老太太知道,奴才一家的身契已经被老爷带走了,就怕有人逼迫,让奴才不能安心办事。”所以,您晚了一步啊!
没有身契,就算要卖了林之孝一家,也没有人牙子敢收。贾母不由一僵,她没想到贾赦竟然防备她到这种地步。那逆子也是好心思,可偏偏用的不是地方。
“老太太,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林管家也是忠于大哥,也不是什么错事。荣禧堂封了就封了吧,左右大哥也不知何时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贾政心中暗诽,对林之孝道:“那我就不去荣禧堂理事,那你明日到这边来回事吧。”
贾政的算盘打得极响,冲锋陷阵的活交给贾母,他等到僵局时打圆场。一个红脸儿一个白脸儿的技术简直绝顶。就像当初他跟王夫人的配合一样。
“你也不要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再看看要不要反对。”贾政没等林之孝张嘴,便急忙拦住道:“大哥不在家,但家里的人脉关系不能丢下。亲故之间的交往,你一个下人总不好出面吧?让别人知道了,也着实不像话。这种事情,现在也只有我能为大哥打点,你说是不是?”
“今年因为大哥出征的事,家里的年也没有过好,对亲友们也多有怠慢。人家虽然能够包涵,但咱们不能没有表示。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我打算在府中设宴,以荣国府的名义广邀亲友们欢聚一二。林管家,你能不能协助我办好这件事啊?”
林之孝挺无语的,这位二老爷也是个人才,大哥处正在外,他转过天就有心情摆酒欢乐。这么不要脸的要求,居然也当施舍一样地说出来,忒么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