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梁王进宫了……”跑得气喘吁吁地杨得意,该是寻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全然没将帝后之间的冷凝气氛收在眼中。
刘彻平静的回首瞪了杨得意一眼,“你先退下。”
待杨得意退下,他静静望着阿娇,许久,突然浮起一抹带着自嘲的冷笑,“陈阿娇,宫里最受宠爱的女子。从我知道你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后时,我开始奢望宣室殿的那个位子,可是我没想到,我得到了那个位子,却失去了你可以对所有人展露的真心。哼,真好笑,高处不胜寒……帝位之上,又哪来比肩一说呢?哈哈……”
阿娇愣怔的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突然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让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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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殿内,依旧是淡淡的沉檀香,安顺平和。
只是此时殿中,却没得分毫平和安顺。梁王未经宣召私自入朝,直奔太皇太后寝宫,这行为大逆不道,其间却偏偏没人阻拦,只因如今这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对朝臣来说,不作为便是最大作为。
刘彻入殿时,便看到刘买倨傲的背影,正对着自己负手而立,恍若未闻的站在殿中,许久不曾回身,任凭杨得意将嗓子提得老高去唱诺。
挥手止了杨得意的公鸭嗓子,刘彻貌似随性的负手上前,踱步站在了刘买面前,看着他一身靛蓝深衣的家常装扮,冷声正色道:“朕听闻梁王聪慧异常,虽说此番私自入朝,怎的却派了如此不懂规矩的下人来拜见太皇太后?”
纵然从未见过刘买,刘彻也绝对能看出眼前之人的身份,可他偏偏故作不知贬低对方,话还说得兜兜转转,一副的明知故问。
如今的梁王,乃是梁孝王刘武嫡长子,袭父爵,自幼最受宠爱,虽聪慧,却沉稳不足。同刘彻差不多的年岁,看去却明显稚嫩许多。听了刘彻的话,不悦之色立时露出,既不行礼亦不讲话,只冷冷瞪着刘彻,一副倨傲的态度。
他八成是觉得,朝堂闹得沸沸扬扬,太皇太后都允许自己未经禀报入朝了,刘彻基本已经等同被废。
然而再失势,刘彻仍旧是景帝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如今坐在帝位上受万民朝贺的皇帝陛下,尤其刚才还和阿娇闹得极其不愉快,是以面对倨傲的刘买,刘彻也是挥散了所有的沉稳,当即抬手唤了杨得意,极其不给面子的怒道:“没长眼睛么,太皇太后抱恙,还将这些身份不明的腌臜之人放进来,当心你们的狗命!”说罢毫不留情的拂袖便佯装要离去。
杨得意觑了眼震怒的陛下,又瞧了眼目瞪口呆的梁王,纠结的皱紧了眉头,却还是视死如归的回身对刘买施了一礼,低声提醒道:“王爷,还不觐见陛下!”
被骂了被损了被贬低了,向来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刘买此时极其不爽,心想你不过一个马上被废的皇帝,还在这儿摆皇帝架子。当即骨子里的贵族张扬分子作祟,不分场合的倨傲了起来,头一仰一脚踹开了杨得意,盛气凌人道:“陛下?天子威严?本王只看到皇祖母她老人家的母仪之风,真是胡说八道!”
“你!”刘彻没想到这刘买如此泼皮无赖,一时气结,却是说不上话来。
看到被噎回去的刘彻,刘买觉得十分畅快,一时头脑发热,倒是将先前还思索一二的脑子,全丢在了一边,继续道:“这不过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我大汉朝堂自有王者威仪,哪里能让此等人做主!”
也许曾被人讽刺过,可如此直白的贬低,在刘彻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他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无疑昭示了他此刻的震怒,就在杨得意小心翼翼趴在地上打算外撤躲开这天子之怒时,一道清澈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僵持。
“梁王殿下好生懂礼,私自入朝、擅入宫闱、以下犯上冲撞陛下天颜,难道是梁国太过富庶悠闲得紧,才惹得梁王入朝胡言乱语!”掷地有声的字句,一字字敲在刘彻心头,然而砸在刘买心头的,却是那女子身上不容忽视的凤袍。
阿娇冷然望着刘买,威严的目光一丝不错的施加着压力,刘买敢奚落刘彻,因为自恃身份。当年太皇太后一力要梁孝王继承大统之事,无疑让朝臣以为太后偏疼梁王一脉,而刘彻之前又因为阿娇得罪了刘嫖,在刘买看来,大势已去。他认为凭借父亲余念,太皇太后定然会对他这个孙子青睐有加,才会有恃无恐。
但是阿娇却不同,她在太皇太后面前,有着无人可比的地位,这一点,刘买还记得。加上阿娇身上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登时便把他刚才的那几分小人得志给压了下去。
“太皇太后命梁王即刻返回封地,稍有延误,以谋逆论处!”
闻言,刘买不过一愣,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胡说,本王要见皇祖母!”
“放肆!陛下天威在此,岂容你一小小藩王质疑?本宫奉劝你速速回梁国去,若真闹到太皇太后面前,怕你承担不起!”
说罢,阿娇头也不回的进了内殿,其间,自始至终没看刘彻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进退维谷,是我现在的局面。
阿娇和刘彻很震撼的吵了一架,是他们俩的局面。
囧囧有神的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