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姑姑们沉浸在哀伤之中,又被丧葬相关的事务所累,无暇顾及其他,特意把照顾奶奶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甚至把我给爷爷守灵的权利都给剥夺了。爷爷的去世给儿孙们最大的触动就是一定要把奶奶看护好,尽可能多尽一些孝道,免得日后心生懊悔。
奶奶被安排在了一间放有两张床的卧室,这样方便有人在一旁守护。我本来是要跟奶奶睡在一间卧室的,不料张娟妹子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我争,最后干脆爬上了床,威胁我如果再坚持就要跟她睡在一起,其实我清楚她的诡计,无非是想让我跟沈雅彤睡在一间卧室里,我实在无力,也无心跟她缠斗,就只能妥协了。
我作为东道主,沈雅彤作为大姐大,有义务把大家都安置好才睡,每到说“晚安”的时候,都会收到小伙伴狡诈的眼神,以及一句“你跟彤姐早点去睡吧”,我和沈雅彤就装出很淡定的样子,回道“做个好梦”。
终于把所有人都安置好,我和沈雅彤也回了卧室。同睡在一个房间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我是抱着席子进的卧室,进门之后先把席子铺在了地上,意思是要打地铺,亮明不会占沈雅彤的“便宜”,让对方放心。
随便捣鼓了一下床铺,我便准备睡觉了,没打算跟沈雅彤闲扯,实在是太疲乏了,另一个原因是入睡之后便不会再胡思乱想,不会因为那些悲痛的事而伤心难过。
“痞子涵,你的床铺硬不硬?”在我酝酿睡意的时候,沈雅彤说了一句关切的话,我随便回应了一下,侧了一下身,继续努力入睡。
“痞子涵,地上那么凉,你不会着凉吧?”沈雅彤真不识相,又问了一句,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控制住尽量用比较平和的语调说道,“没事,铺了被子了,隔凉。”
“痞子涵,你有没有滚床的习惯,会不会半夜睡到地上去?”我开始确定沈雅彤是故意的,难道是要秀她的优越感吗?于是不耐烦地训斥说,“赶紧睡吧!”
沈雅彤是故意找茬,非要搞毛我,继续挑逗说:“痞子涵,你想不想到床上来睡?”
“沈雅彤,我警告你多少次了!我心理素质不一定过硬,但生理素质绝对健全!”我心说,彤姐,你是我亲姐,放过我吧,我今天真的没有精力跟你斗嘴。
“是吗?痞子涵,你要是男人,就到床上来睡!”沈雅彤不顾我的言辞警告,竟然变本加厉,加上我被打扰不能安心入睡,心中瞬间腾起了怒火,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两步跨到床边上,翻身挤了上去,估计把沈雅彤吓了一跳。
上了沈雅彤的床之后,我其实是有一些后悔的,但骑虎难下,绝没有再下去的道理,于是把身体挺得直直的,加上真的很困,不一会便又收回了精力,眼看就要沉入梦乡。过了不知多大一会,感觉沈雅彤朝我靠了靠,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胸口上,试探我的反应。我没有阻止她。
“子涵,我好心疼你,你知道吗?”沈雅彤在我的耳边呢喃着,让我的心口一暖。
“彤彤,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真的谢谢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无疑是发自肺腑的。
“地上那么凉,我怎么舍得让你睡?”沈雅彤流露了少见的柔情,让我怀疑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在流泪,只是没去验证,我用了温柔的语调接道:“我这不是上来睡了吗?赶紧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最主要的是要把奶奶照顾好。”
“照顾奶奶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沈雅彤停了一下,用羞涩的语调继续说,“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你不是已经在抱了吗?”沈雅彤得到我的许可,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偶。这之后我和沈雅彤都是睡意上头,不一会便沉沉入睡了。
那一晚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沈雅彤的踪影,后来知道她一大早便起床了,先去看了奶奶,又去厨房准备早餐,这让我很是感动。等到大家都起床的时候,早饭已经准备妥当,沈雅彤的厨艺真心不怎么样,但也足以对付简单的早餐。老妈早起回来吃到儿媳妇做的早餐,大加赞赏,夸赞她的儿媳妇真是贤惠,惹得沈雅彤脸上泛起少见的羞红。
早饭过后,我出门去给小伙伴们采购日用品,期间遇到了一些久未谋面的乡亲,其中就有我儿时最好的玩伴年华的奶奶,我们简单聊了两句,见到老太太身体很健康,我很是欣慰。道别的时候忍不住有些伤感,因为我记起了关于年华的一些事。
年华姓年,名华,就叫年华,是村里不多的“外姓人”,并且姓也很少见。
关于年华最早的记忆是玩泥巴,时间、地点、情节都模糊了,我不记得怎么砸了年华的手,年华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声动四野。年华哭的时候嘴咧得很大,有点傻,我当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想把手里的砖头塞进去,只是想试一试塞不塞得下。这个画面很诡异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被锋利的时间磨灭。
小时候经常和年华一起在村里的小水塘捉鱼,捉鱼的方法很独特。要有一个玻璃罐头瓶,或者随便别的什么瓶子,瓶身要足够大,瓶口不能太小。首先在瓶口对称拴上两根足够长的绳子,尼龙绳最好,又细又结实,绳子的另一头拴在短的木棍上,木棍很轻,会浮在水面上。然后要在瓶子里放一些馒头做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