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鼠二那卧薪尝胆的苦心修炼真不是白给的,这法术用的很精妙啊。
把灵力抽出来凝成细线交织成网,这种精妙的控制力相当厉害。
那几只怪物在鼠二那灵力编成的网兜里开始还大力挣扎,结果那“网兜”竟然锋利地有如钢刀利剑,而且还会收紧,若是那几只怪物再挣扎个几下,估计现在也就看不到囫囵个儿的了。
汪士杰父子狠狠地盯住那网兜里的怪物,现出原型后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大鱼,个个都有两个人那么大,此时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勒伤,个个凄惨哀嚎,却不知有多少无辜行人被他们残忍分食,连尸骨都不放过。
范周很是善解人意,“你们父子的仇家,就交给你们父子吧。”
鼠二对范周一躬身,收回了灵力网。
那几条鱼怪便烂泥一般摔成一堆。
汪士杰冲进船舱,不多时拿了两把雪亮的菜刀回来,父子俩怒不可遏地手起刀落,刷刷几下,那些鱼怪就变成了鱼块。
两人将那些残碎肉块投入江中,很快聚起大量鱼群,将那食人的鱼怪们分食下肚。
父子俩看到这里,方才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又来拜谢范周。
范周一笑,下巴一扬,“先别忙谢,那边还有一只呢。”
连同大胆地趴船边看鱼吃鱼怪的夜叉一家,几人顺着范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被鼠二拎回来的家伙一直无声无息地缩在角落里。
看着是个少年,身量不高,脸色惨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汪爹见是“前同事”,便想求个情,毕竟都是被那些鱼怪抓去奴役过的,也是同病相怜。
汪士杰反应快,一把抓住了老爹,他可听得清楚,奇人恩公说的是“一只”,哪有人是论只的,除非那也不是个人。
被一堆人的目光盯着看,那“少年”似乎更紧张了,紧紧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
让人忍不住动起恻隐之心。
范周还真是没想到精怪不仅有鼠二那种死忠义士款儿的,还有这种十分赶流行的白莲花款儿的,忍不住乐了:“得了,小子,别装了。你也不想想,你要真是个人,当初那些小鱼怪可都跑下来找死了,没有法术撑着,那张席子是怎么还能漂在水上托着你们两个大活人而不沉下去的呢?”
范周这一说,当时已经吓傻了的汪爹也发现蹊跷了,看那“少年”的眼光也犹疑起来。
那“少年”见装不下去,也就放弃了,还是那瑟瑟缩缩的样儿,抬起头来脸皮却已经变成了绿色,眼睛也变得像是两颗黑豆子,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泪。
一边哭一边冲着范周磕头,“求大人饶命,小的原本在这水底修炼,势单力孤,被那几个鱼怪摄去做了仆役,小的反抗不得,只是苟且偷生,实在没有害过人啊。”
范周打了个呵欠,一直冷眼旁观的梁楠立刻上前揽过他,让他能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俩人谁都没理会那装可怜的小怪。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雨也停了。
早就听到动静却不敢出来看热闹的船工们终于也壮起胆子探头探脑地出来瞅瞅是怎么回事。
夜叉母上船的时候因是女眷,船工们是回避了的,此时借着晨曦见到她那奇异可怖的长相,纷纷闷声惊叫,指指点点,倒把那小怪忽视在一边了。
夜叉母耳尖,自然听到议论声,徐州一家五口便匆匆回了船舱。
汪士杰对那帮了大忙的夜叉母子好感甚深,此时便大怒,呵斥散了那些船工,让他们赶紧去准备开船。
老一辈的船工都干不动了,这些船工也都是汪家新雇佣的,并不亲近,也不认识老主家,只是见年轻的主家发怒,纷纷缩头,嘟囔了几句便各自干活去了,也不敢往过凑。
甲板上只剩下范周主仆三人,汪士杰父子,以及一只还在继续白莲花的小怪。
范周没啥耐性了,“你是没去跟着掀翻人家的船,也没那个本事,不过至少人家吃肉的时候你跟着喝了不少汤吧。不然你这一身血腥味是从哪儿来的?”
那小怪见作态无用,便也显出了乌龟的原型,打算拼死一搏,说不定能逃得一线生机。心里还在暗恨那几只怪鱼为什么不早点死,要不是有那几条怪鱼下在他身上的奴契,他早就可以跑得无影无踪了。
梁楠终于没了耐性,抱起范周就往船舱走,头也不回地吩咐鼠二,“交给你了。”
鼠二领命,霍地露出爪子,在那乌龟怪见势不妙打算趁势跳水的同时把灵力化作细线甩了出去。
刷刷几下,那乌龟怪来不及缩回壳里的头和四肢便被削萝卜一样削掉了。
鼠二不像两个主人那么土豪,他比较精打细算。
见那乌龟怪起码也有个一两百年了,龟壳还算不错,便将里面的骨肉清干净,准备收起来炼副盔甲用用。
汪士杰父子从头看到尾,汪爹真的一直以为那乌龟怪是和他一样的苦命人,平日对他还多有照顾,此时方知自己是糊涂了,一时唏嘘。
汪士杰赶紧扶着老爹回舱,伺候老爹洗漱,让老爹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再吃顿好的补一补。
老爹今年也不过四十几,看着竟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可见受了多少折磨,又想到自己当年危急中扛起家业的辛苦,一时也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