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的!”

这话让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元王蓦地一个激灵:怎么,竟是倾国皇后要救自己?自己远在西北,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她怎么可能要救自己这个俞国的敌人?

满脸狐疑看向梁逍。梁逍早已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却只是说:“你若想问,那以后待你用郡王的身份去见她时,再问。如今,朕有一个交易,看你是否有兴趣。”

“什么交易?”元王还未曾从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中醒过来,只是随着梁逍的话随口问道。

“朕的想法是这样的。若你想要狄夷,那朕可以帮你,反正如今脱儿图已经身首异处。只是,你若拿了狄夷,需得朝俞国自称狄夷郡王。”梁逍慢慢道来,脸上微微挂着的笑,淡然自若。

元王却飞快在脑中盘算了起来。如今天下局势大致已分。要是此时再来一场战乱,那即使他有这种魄力,也不能与俞国的实力抗衡,这次的狄俞之战便已经很好地说明一切。

既然这样,倒不如借了俞国的力量,先将狄夷拿到手。

看元王沉思的表情,梁逍挥挥手,小麟转身朝后面招手。一个士兵捧着不大的一个木匣子从后面小跑了上来。

那士兵来到他面前,单脚跪在元王面前,双手将木匣举高,恭敬道:“请元王殿下过目。”

看着那个涂着黑漆的匣子,元王心里忽然明白他即将看到的是什么。

他咬咬牙,用手指撩开了木匣的铜扣。

果然......

西北部落的人长期以肉食为主,身上各种体液的味道也尤其厚重。那从木匣中源源不断朝他涌来的血气,腥得让人想吐,熏得他不禁后退了两步。

不过一个时辰前,脱儿图还在他的眼前,与他叫嚣,和他对骂。可如今,脱儿图的头颅已经静静地躺在了木匣中。那双瞪大的滚圆眼睛中,尽是恐惧和绝望。

元王看着脱儿图熟悉的脸,眼前却浮起了很多往事。其中,有他的皇兄隆光帝,有那个月夜下黑漆漆的山谷,有被打败的铁军——他倾尽全力训练的亲兵......

所有事情就这样纷至沓来,涌入脑中,其实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失败在什么地方。本来,他以为自己是赢了的,因为狄夷兵的确曾经将俞国兵打得落花流水。可如今看来,那不过也是一时风光罢了。

不知道为何,他想起兵书中的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长期领军在外,在死人堆里跌摸滚爬过来。身为一军主帅,他自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上兵伐谋”。可知道是一回事,能真正做到的,则又是另一回事。而今天,他在梁逍身上,真正看到了,什么才是上兵伐谋。

看元王一脸沉郁地沉默不语,梁逍却微不可见地翘起了唇角。此刻元王心里的矛盾,他自是知道,也更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坐在了小麟吩咐人放好的椅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元王,安静地等待着。

楚瑕看见这样情形,虽然他那夜不太清楚三位君王究竟最后商量出了什么,可是看梁逍的表情,他自然知道此时自己什么都不应该做。

良久,元王忽然猛喝一声,一掌劈向地面。那掌风的力度如此猛烈,竟掀起地上无数沙石。小麟等人怕他伤着梁逍,连忙上前欲要护住梁逍。

可是,梁逍却轻轻用手挡住他们,道:“不必。”听到此话,小麟他们忙刹住脚步,只是远远注视元王的动作,可却也随时戒备着。

梁逍却不以为意,依然安坐如山,看着元王果然一掌劈开了地面,然后用掌力挖出一个不大的深坑,再将木匣子稳稳放在里面。最后才将土掩盖上去。

元王既然能与梁逸、楚瑕二人以军事才能并称于世上,那自然不可与脱儿图等人同日而语。光看他空手埋葬脱儿图的动作一气呵成,便可以知道他武功确实与楚瑕不相上下。梁逍看着看着,忽然用力拍了几下掌。

元王愕然看他,问道:“乾嘉帝何故如此?”

梁逍笑了,却满脸赞许:“元王果然不愧是有情有义之人。即使刚才明明与脱儿图已经翻脸,可如今依然记挂着要为他找个埋葬之处。”他话虽依然带了慵懒,可里面的真诚却是显而易见的。

元王见他这样说,反倒脸上一红,讪讪笑了,道:“本王自天狼逃脱出来,便是脱儿图收留了。加上素日其实他对本王也是不坏,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可好歹事事都是言听计从的。如今他身首异处,本王不能让他再这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本来以为梁逍会借故嘲笑他这个手下败将,都被打败了,却还如此矫情。可没想到,梁逍却回头朝小麟吩咐道:“备酒!”

他一阵愕然,可却很快地就看见小麟捧了几个斟满酒的玉杯上来。

梁逍示意他拿起一个杯子,自己也端起一杯。他疑惑地看着梁逍朝他举起杯,笑道:“无论是否应允朕刚才的提议,单凭殿下这份直爽热血,朕就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说着,他自行先干了一杯,扬起空杯子让元王看。

元王不禁哑然失笑,却被梁逍激起胸中豪情满溢。一仰头,也随梁逍干了一杯。看着梁逍那俊美无俦的俊颜笑得开怀,他竟感到一阵快意。

世间都说,乾嘉帝早在还是陵王时,其人行事就已经不拘一格,甚至跳脱俗世常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能和手下败将干杯交友的,又有几个君王能做到?成王败寇,败在他手上,自是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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