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其时乾嘉帝刚好身染寒疾,所以,见使臣的事,是由宣王梁逸出面料理的。 宣王并无什么特别的礼节,毕竟天狼只是俞国的臣服之国,不需要如此大礼。
不过,他倒是给了两件东西给元王。一是倾国皇后给新帝的回信,二是乾嘉帝亲笔所书的圣旨,上面答应,只要天狼作为俞国郡地,那么俞国则会永保天狼安宁。
见乾嘉帝并无亲自接见,元王完成任务后,就匆匆回国了。
可是过了几日,却从天狼传出,由于此次不但得到了倾国皇后的回信,更得到了乾嘉帝永保天狼安宁的保障,新帝有感元王出使有功,因此特意将元王尊以摄政大臣,将他纳入御书房,时刻协助圣上治理国事。
而无事生非的狄夷,自从他们的首领脱儿图被石青云和康寻用计在林中除掉以后,狄夷国中一直处于群雄争霸的状态。既然皇权旁落,朝中自然纷争不断。脱儿图的大妃无法调停,偏偏太子又小,不要说再打俞国的主意,甚至连自身也是难保的。
俞国倒是没有趁火打劫,只是颁布了大胜狄夷的诏书,然后吩咐西北守军后退三十里,与狄夷隔了沧茫江,遥遥对着,却并无战事。
狄夷倒也不再含糊了,隔了十来天,便直接让人送来一份停战书。
自此,历时半年的狄俞之战,终于打完了。
有了这样多的事情发生,可乾嘉帝的后宫中,却一如当初那般安静。所有的纷扰世事,丝毫都没有越过那堵高高的红墙,传到那个温润如玉的清冷女子耳中。
她一如往日那样,在每日的温暖阳光中,晨起看书,午时歇息,暮色听琴,就像那些惊涛骇浪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发生过那样,安静地过着她的日子,等待着腹中胎儿的落地。
莫然来过看她,说她腹中胎儿情况很好,而且越发健壮了起来。她淡淡的笑意中,却是闪着喜不自胜的眼神。他看着她的笑,自是笑得开怀。虽然还是咳嗽,但起码比之前的咳血好多了。身边小厮换了一个,虽然她还是不习惯那个不是去云,但是,他高兴就足够了。
楚瑜也来过看她,但却带了许多婴儿衣裳来。她讶然自己竟可以与他如此平静地对坐一个下午,还像从前那般,边下着棋,边谈天说地。楚瑜琥珀色的眸子依然带了淡淡的悲,那是自从焕之被他错手重伤以后,就有了的哀。可是,却也逐渐换做了淡然。
这二人,早已随着时间的过去,从当初的剑拔弩张,变成了云淡风轻。不变的,依旧是对她那份十分的在意。可是,却早已能明白她的用心,也早已懂得她的选择。
也许,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不管如何,这样的日子,若是梁逍能再早一点回来,那便无憾了。
这日一早居然出了太阳。冬天里太阳少,只要稍微有点阳光,就让人喜不自胜。
起得早,觉茗刚把梳洗的水打来,就听到*里的声响。觉茗忙跑到*前,问道:“娘娘可是醒了?”听到苏清雨的动静,她知道苏清雨今日又再早起了。
苏清雨在*上睁开眼,忽然笑了,道:“觉茗,我昨夜梦见梁逍了呢!”
觉茗忙着收拾要给苏清雨替换的衣服,显然对苏清雨所说的也习以为常了。她随口说道:“娘娘,您哪天不是梦见皇上的?”说着,她将东西放好,替苏清雨披上厚厚的狐皮大麾,帮她系好大麾的绑带,就将手巾扭好送到苏清雨面前。
捧起那还冒着热气的手巾,捂在脸上,苏清雨只感到每寸细致的肌肤都被这氤氲的热气蒸腾得无比舒适,正如梁逍临行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如此贴心温存。
梁逍的原话,她当时听过便忘了原话。可不知为何,梁逍离开了这么久,她却日渐把他当日说的话都记起了。
他说,阿清,这孩子,我定是要的,正如你,我拼了性命,也是要的。不过,为了孩子,还为了我们,我如今去做当皇帝的最后一件事。等回来了,我便与你带了孩子走。
她忘了当时自己回了他什么话。是好?还是很好?
可是,她却没有忘记,梁逍与她都始终希望的。
其实说来,梁逍倒像是与她是两种不同的人那样。梁逍喜欢热闹,凡事不拘小节,甚至会跳出世俗眼光去行事;她喜欢清静,做起事来心思细腻,无论什么都清明端方。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却居然不约而同地都喜欢平淡普通的生活。正如,他们都喜欢孩子。
发现梁逍喜欢孩子,是很偶然的事。那次天狼新君觐见,结果一到了金銮殿,见到满朝黑压压的人头,便已经吓得哭了。
当时小麟跑来找她的时候,气喘吁吁地,说不用她上去,但要讨个法子,让孩子止住哭。
她吓了一跳,金銮殿上哪里来的孩子?小麟拗不过她,只好紧紧随着她上朝。
可是,那个孩子满脸的泪痕,还有那双浸在泪水中的大眼睛,无不挑动了她对孩子的爱惜。于是,她不顾自己的身孕,将他带回了自己寝宫,一直到他要离开。
其实她知道,叫小麟来不过是梁逍的主意。可是,她却也意外,没想到梁逍为了一个他国的小皇帝,竟找到她。可是从此,她便也知道了,梁逍很爱孩子。
如此说来,当时没有了她和他的亲生骨肉,他的痛,肯定不亚于自己。
既然如此,她更想为他生下孩子来。
“娘娘!”正出神,却忽然听到小麟的声音,让她蓦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