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览云在陕西年轻一辈中当属翘楚,必定能够很清晰的听懂李禅师在感谢之外的那几句话所具备浓厚的威胁意味,所以他会在强装镇定退出书房后脸上‘露’出与他形象不符的惊恐神态,甚至走在黑夜的走廊中都觉得背后冰凉一片,其中一分是因为冷汗遇见冷空气中的微风迅速蒸发吸热带来的物理触觉,另一分则是因为李家这位向来低调的长辈陡然间爆发出来的冷意气息,让他这位从去年开始来到李氏镀金的骄子浑身泛冷,一如陆‘蒙’临当年初遇大红衣时的无力。-毕竟李太师,是比颛孙家的‘女’人更加深不可测的枭雄,那是在多年的杀伐决断中日积月累下来的威严。
阎览云站在走廊中间怔怔出神许久,最后轻呼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云南小阎王,程弓良,这一次犯险来到李家,不亚于深入虎‘穴’,在得知今晚李家历年家庭会议中出现的所有突发状况后,他便静坐在侄子的房间内,皱着眉头将近今年一整年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一遍,这年的件惊天大事中,都有那个今天在李家掀起不小风‘浪’的陆‘蒙’临在其中搅和,程弓良喝口茶眯起眼盯着手里的青‘花’瓷杯盖子,陷入沉思。既然能够在云南王张松坡活着的时候就在云南撒开自己的大旗,不姓阎的小阎王就不可能是脑袋里一团糨糊的傻子,他知道陆‘蒙’临不仅仅只是权势滔天的陆家大少,能够数次从大红衣手中逃脱活的潇潇洒洒,还让外界传出他和那个疯子‘女’人有或多或少的暧昧谣言,这本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本事,何况有山东李森命毙苏州,南京出塞败于潍坊,这两桩大家心知肚明的战役就是铁一般的证据,现在回过头来看,陆‘蒙’临打下的哪一场胜利不都是不在自己的主场优势下完成的?
就在程弓良脸‘色’‘阴’沉的想着念着接下来顺着他和陆‘蒙’临的暗中协议从而将陆少爷拖入一场永远看不到底的旋涡时,冷风从被推开的大‘门’中鱼贯而入,阎览云反手关上房‘门’后伫立在‘门’口处紧皱眉头,脸‘色’‘阴’晴
程弓良抬起头,看着才相认不久的侄子异样的表情,不禁也跟着蹙起眉头来,他沙哑道:“看来李太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阎览云直定定的看着这位二叔,沉‘吟’许久后答复他的疑‘惑’道:“是的,但他暂时还不知道是你”。
程弓良粗糙的手不断拨‘弄’手腕上陈旧的佛珠,这是他受到义父的影响养成的习惯,直到如今三十好几,每当遇见难以逾越的屏障时,他都会用这样的法子让烦躁的心平静下来。半响后,他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水一口饮尽,轻声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陆‘蒙’临,一切风平‘浪’静”。
阎览云下意识眯起眼,寒声道:“你杀还是我杀”。
程弓良看一眼外界传闻许久一表人才的侄子,许久后答道:“我杀,五年后再回来”。
阎览云心脏一跳,原本白皙的脸渐渐浮现一抹‘潮’红,很多人不知道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背后隐藏着陕西阎王一只黑手的推‘波’助澜,万一东窗事发,那将会面临广东宫家,东北一名一直被巨枭黑瞎子盖去锋芒的枭雄,四川只要下定决心就会比疯子还疯子的颛孙玲珑,以及让无数大佬闻风丧胆的陆王爷这几处势力的围攻,而照尽日来的观察,他们发现这个秘密已经被突兀北上的陆‘蒙’临敏锐的嗅觉闻到一丝包裹在最外层的躯壳,虽说这无关紧要,但只要给予陆‘蒙’临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便会告白于天下,从而一场相比陆王爷力敌司马将军与黑瞎子二人还要动‘荡’的局面将会‘波’澜壮阔的展开,而阎家,必定被陡然间默契起来的各方大佬名正言顺的合力彻底击垮,接着阎家这个大蛋糕便会在第一时间被疯狂瓜分,直到剩渣都不可能剩下。
程弓良壮阔的‘胸’口起伏幅度逐渐变大,他继续冷声道:“除了这条路,再没有更完美的法子”。
虽然这个意见非常的具有‘诱’‘惑’力,虽然这的确如二叔所说的是再无更家完善的选择,虽然要在沈阳干净利落的让陆‘蒙’临销声匿迹并不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但是往深处想过去的阎览云还是凝重的摇摇头否则了这个建议,他抬起头看一眼肤‘色’黝黑骨架宽大健硕如牛的程弓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有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即使他和父亲是离散多年的兄弟,可不代表就一定能够为了阎家付出生命,而要杀陆‘蒙’临,这就是和死神赌博的危险游戏,如若一个不测,便会万劫不复,面对勃然大怒的几处强悍势力的反攻,程弓良定会比云南王死的更加惨淡。
程弓良沉下脸,温怒道:“别忘了,我其实也姓阎”。
阎览云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叹道:“二叔,不能怪我太过防微杜渐,毕竟李叔已经发展异常,这事牵扯的范围太广,我做不了主,得问过我爸才行”。
程弓良沉默一下,随后点点头,为自己斟一杯茶水,再一次仰头畅快饮尽。
阎览云忧心忡忡的坐到他身旁,许久后轻声道:“不知道我爸那边怎么样了,如果这一次可以直接屠得一条大龙,那就大妙了”。
程弓良没接下他的话去说,站起一米七八却让人觉得极具压迫感的身躯,沉声道:“既然李禅师已经发现异常,那就肯定已经警告过你,我现在回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