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醒过来的时候,丽塔坐在她房间里,正在给她脱衣服,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就从丽塔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尴尬地赶紧把丽塔请出去,让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呆在气息污浊难闻的房间里是一种罪过。她勉力爬起来把自己打理干净,呆呆地坐在床沿边,觉得这活大约干不下去了。她这样差的体能,根本没法上机甲,周颀又一时好不了,大家明天都得打包袱回家。
“伊兰,你感觉怎么样?”是陆寻的视讯,样子看上去比昨天带领大伙出去玩时疲惫了不少,也不知谁通知他了,队里真是多事之秋,一个两个都得找上他。
“我没事了。”伊兰披头散发,双目无光,语气虚弱,一看就知道还没缓过来。
“你把你的身体感受说一遍。”
陆寻细细地瞧了一眼,其实说没什么也真没什么。她这是典型的机甲初学者的不适症状。头晕、胸闷、泛呕,机甲快速旋转或体位骤然变化引起的失重综合症。这其实和伊兰坐海盗船或者坐车下坡时感觉整颗心悬空了的症状差不多。也是为什么机甲操作或者进行重力模拟场训练规定的最低门槛是c级体能的原因。体能好的人可以扛过去,即使一开始不舒服也能很快适应过来。体能差的人反应就很大,练还是练得出来的,要训练到适应的地步无非更辛苦而已,但往往天赋的差距决定了同样的训练量花在不同的人身上未来能达到的高度不同,所以机甲只能属于精英。
“伊兰,我现在在医院,一时赶不回去。”陆寻正色说道,“你听我说,你目前的体能并不适合机甲快速的运动,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不赞同你参加比赛,并且我已经明确向周教官反对过。周教官的意思是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不愿意参赛,他会向主办方提出弃赛请求。”
伊兰想到周教官笑眯眯的脸还有队员们参观机甲纪念馆满怀憧憬的神情,就觉得很不忍心。这一路下来,大家都挺熟了,相处也很愉快,虽然没有和谁倾心相交,能伸把手她也情愿。
“陆医师,你说周颀什么时候好?你有办法让我撑到他好起来吗?”伊兰问道。
“周颀目前的情况还可以,乐观的估计是你也许只要代替他两三场的比赛。不过我的建议是专心休养,接续断骨不是几天就能恢复如初的事,特别是对一个机甲队员,不能因为一时的逞强埋下以后的隐患。所以如果你决定代替他,就要做好参加后续所有赛事的最坏打算。”陆寻轻叹,“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适应机甲,那就是训练,训练到你的身体习惯为止。但这个过程比较痛苦,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够。”
“我不需要操作机甲,只要坐在里面,能不能……呃,你给我配种药,让我上了机甲就睡到比赛结束?”伊兰眼睛一亮。
陆寻失笑道:“你还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这个方法违背医生的职业道德,我绝对不会做。而且,它并不能彻底消除你的不适,有人睡觉中也会呕吐,一旦有这种状况发生,事情只会更糟糕。”
“那我只能训练了?”伊兰苦着脸。
“你还可以放弃。”陆寻劝慰道,“不会有人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伊兰沉默了一会,“我想再试试。”她轻声说道。
伊兰吸口气,走下楼到休息室,队员们果然都在那里,一个个愁眉苦脸。
丽塔关心地问她:“伊兰,你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看向瑞恩。瑞恩瞟她一眼,黑着脸低下头去,一身郁气。她向他走过去,还没靠近,瑞恩就觉察到了,大喝一声:“别过来。”
伊兰惊住了,顿时吓得没敢动。瑞恩板着脸,还抽了几下鼻子。伊兰明白过来了,这事是她不对,据说她吐了他一身,他还不嫌弃地送她到房门口。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瑞恩嫌弃她了,而且特别嫌弃,只是丽塔当着她的面没好意思说瑞恩态度极端恶劣。
“瑞恩,对不起。”她瞅着瑞恩没应声,赔着笑脸道,“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这样。我……已经洗了三遍澡,没味道了。”她说着往前又走了一步,将心比心,她能理解瑞恩看见她的那股犯腻劲,所以很是低眉顺眼。
“你还说,你知道我洗了几遍?七遍,七遍!”伊兰一开口,就把瑞恩点爆了。
有人噗嗤笑出来,瑞恩气势汹汹地全场一横眼,转头嫌恶地冲伊兰说道:“你还来干什么?该哪去哪去!没见过你这么渣的人,你以前不是挺横的吗?显摆自己会做菜,故意给哥几个难堪,我还记着呢。上机甲怎么不横了?你多大的人了,还学尖叫,还叫得这么难听!三岁小孩都比你强。白长了一张美女的脸,吐出的东西有多脏,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机甲,毁了我的衣服,毁了我的房间。我看见你就难受,你这样的人纯粹就是在浪费粮食!”
“瑞恩!”霍斯北和丽塔都忍不住站起来,出声喝住瑞恩,然后转头俱都担心地望向伊兰。
伊兰呆站在原地,脸色青红交白,尴尬、气愤、忍耐、伤感不一而足。她眨眨眼,把泪意逼回去,瑞恩嘴巴这么毒,能把她那颗老于世故的心骂酸涩也不容易,难道是一个人过久了,心里承受能力也弱了?
她努力平静下来,克制地对瑞恩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给你清洗你的衣服,你的机甲,还有你的房间。”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