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拉,一个死不肯出来,厮缠间,众人只听到一声丝帛的裂声,一愣,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钟氏的腰部的衣裙被撑破,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肉。
谢晋河瞬间就有将钟氏的脑袋往墙上撞的冲动,可还是忍了下来,他想脱了袍,却发现,自已的袍子早就穿在了周玉苏的身上。
好在谢晋元反应得快,急忙脱了袍子,往钟氏身上遮,心里突然想,好在今日蔡氏来不了,否则,只会更添乱。
钟氏的惨叫声显然刺激到了谢良媛的情绪,她呼吸变得急促。
兰天赐不敢开口,唯恐惊了怀中的少女,他一边轻拍着怀念的少女,一边微微抬眸,看向一个方向。
谢晋河正努力想用衣袍把狼狈不堪的钟氏裹住,再带离这里,突然,眼前一花,伴着一声凄厉之声后,一切嘎然而止。
谢晋元看着手中的袍子,心里茫然一片:人呢?
众人亦震住,但下一刻,就意识中,似乎这钟氏是因为打扰了皇帝怀中的少女,才被西凌的暗卫带走。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想开门离去时,却发现门被反锁。
谢良媛紧紧搂着那男子窄细结实的腰身,用全部的灵魂泣血般嘤嘤哭泣:“玉脂浆刷遍一次后,晾半个时辰,让玉脂浆渗进人体的毛孔,干透后,再刷,反复三次……。干透后,玉窖火烧起前,要用五斤的烧酒浇遍玉雕全身,才能让猛火在一瞬间烧起,把玉脂浆上遗留的小气孔全部封闭……。否则,否则,身体在玉皮内会膨胀……会腐烂……最后,会蛀空,玉雕无骨架支撑……。它会崩裂……。”
“不说了……。朕带你离开这里,所剩之事,朕来替你完成……。”他无法想象……。那一个时辰半清醒的时间,她是如何熬过那死亡的过程。
但他却完全知道事情的经过,甚至知道周玉苏一边执笔刷浆时,一边戏语慢慢的情景,因为,那都在他的梦中,沈千染在催眠时,一字一句帮他记录了下来。
今日,他令暗卫安排白枫适时进场,便是要让世人皆知,夏凌惜生前是白壁无暇之身,谢卿书一个万千花丛过的浪荡之子,如何有资格与他的阿惜姐姐匹配!
今日,他让舅父拍下玉雕人,因为他不愿让他的阿惜姐姐死后归在了连城的名下,既使只是片刻——
这世上,除了他,无人有资格将她好好安葬!
谢良媛毫无反应般,眸中愈渐迷离,她只想把那疼痛、恐惧的回忆一点一点地从大脑里抽离出来,“大火烧半个时辰后,换成小火,关紧玉窖门,让玉雕慢慢烘焙干……要烘上三天三夜,最后,让它慢慢冷却下来,不能用猛火一直烧个不停……。要不然,玉皮里面的人体热量过高,会撑破玉皮……。”谢良媛抽泣着,环抱的手愈发使劲,象是置了气般,狠狠地将几个月来的恶梦悉数吐出,“玉脂浆经过火烘焙后,它不怕火……。我用蒸气在玉雕人的底座不停地蒸,带着水汽会让玉雕人的底座渐渐化软,产生气孔后,蒸气钻进玉皮中的人体……。慢慢让凝固的血液变热,身体的温度也会慢慢增高,血和水汽渗在一起就会找出口流出……玉雕人的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那里只刷了一层的玉脂,所以,血水从眼睛里先流出来了……。”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近似自语,但每一字每一句皆撞进了他的心口中,他轻轻吻着女孩的泪,无声安慰。
人群纷乱中,蓝袍男子静伫在屏风旁,纵然心中知道,今日拍卖会决非寻常,但也不曾会料到,兰天赐会在众目睽睽,与一个少女如此亲蜜。
他是一个月前收到兰天赐的亲笔书信,让他设法在十月份前回皇城参与拍买女娲玉舞人。
他略感到诧异,因为他虽然掌管着宁家最后的基本,但基本是在幕后掌管,这些年,就算是皇宫进贡的江南彩帛也是由他的亲信负责,兰天赐如何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让他既刻回皇城。
今日拍卖会起,看到契约书上,明确注明,卖家所售的一旦发现是假,就两倍于赔付买家,他就知道,这是一笔天价的赔偿生意,稳赚不赔。
且,这个女娲玉舞人必是赝品无疑。
这显然是帝王给谢家下的一个套。
但,他不认为,仅仅为了赚一笔银子,兰天赐会亲自书信于他,让他回西凌皇城,因为以钟亚芙的声名,足以取代他成功拿下女娲玉舞人,并让谢家乖乖地双倍赔偿。
看着那玉皮后掀开的血肉,他明白了,那是一具尸体,他不知道这玉皮下的尸体于兰天赐什么意义,他只知道,兰天赐不会让这具尸体假手于人。
想来,这个玉皮下的人,对兰天赐意义非凡。
但,此时,帝王怀中的小丫头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谢家的六小姐么?既然兰天赐在算计谢家,又怎么会和谢家的小姐关系如此暧昧?
转首,钟亚芙正素手托着茶盏,毫不为眼前混乱的局势所扰,闲情逸致地品着,她似乎察觉到蓝袍男子的视线,淡淡一笑,“沈大公子,您猜对了,我也是奉了圣意来此。”
这场拍卖会,她是来提势的,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一番势在必得的话,都促成了玉舞人一路涨价。
沈逸辰回以温文尔雅一笑,就这么礼节性般的一笑,眼却如碎了星辰一般,曜光灼灼,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的沈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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