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近戌时,两旁听审的百姓早已感到疲累,可此案扑朔迷离,让人欲罢不能,正听得兴趣,可惜高大人既然宣告暂停公审,百姓们也只好作罢。
暮色沉沉,紫色的苍穹只有一轮孤月在云里云外沉浮,荣华街的灯火燃烧了半个天空,禁卫军很快就把守两边,疏通百姓有序地离开,人群簇涌,众人说说笑笑,不见暄闹地聊着今日公审见闻,丝毫未查觉,珞明的死暗藏凶兆,只道是犯人病发。
公堂内,坐在一旁听审的客商则敏感多了,在禁卫军的指挥下,与几个证人一起,快速有序地从双缘拍卖行的偏门撤退,在门口时,由把守通道的暗卫,给每个人分发小粒的药丸。
无人质疑,迅速合水服用,在暗卫的指引下,从后门离去。
诺大的厅很快就变得空旷。
高世忠双手展开,一边吩咐仵作和狱医接触病患时,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一边由高景焕侍候着更换防护服。太医则用喷壶不停地朝他身上喷着药剂。
周玉苏和钟氏之前见珞明突然昏倒,也不曾多想,但见众人散去后,一群太医前来,对着公堂上的朝庭命官又是喂药丸子又是喷药剂,已是心惊胆颤,再见躺在地上的珞明不停地抽搐着,嘴角似有不明液体淌出,不象血又不象是胃酸,吓得直往边上躲,唯有夏凌月,行动不便,受了两人的刺激后,更惊更怕,苦于无人搭理,只能抽泣个不停。
高世忠与暗卫配合启动应急预案,待稍喘一口气时,才发现案犯还跪在一边,便招来衙役,指着周玉苏、钟氏和夏凌月三人,“这三个,联手害死夏凌惜,证据确凿,先入狱,来日宣判。”
衙役领命,让两个狱卒上来抬夏凌月,其它两个,各执周玉苏和钟氏珈上的锁链,半拖半拉地离去。
高景焕瞥了一眼兀自发愣的谢卿书,低声问,“父亲,谢卿书该如何处置。”
高世忠思忖片刻,笃定地开口:“女娲玉舞人赝品之案已定论,具体赔偿事宜待估待审,而赝玉之案及通敌谋逆之罪,两个重要证人已死,单是运镖单据尚不足定罪,暂不入狱,让他先回谢家,听候发落。”谢卿书如今被皇帝给盯上,插翅难飞,所以,高世忠放心让他回府。
伫立一旁的谢卿书思绪沉溺在一片浩瀚苍茫的云雾中,他看着地上七窍流血,渐渐枯竭的珞明,心底震过诸多疑点。
宋子昂和珞明的死,对他有利无害。
他不懂,究竟是谁在暗箱操作,竟能在西凌帝王兰天赐的眼皮底下,杀死如此重要的证人,且,迫案审半途中止。
衙狱走上前,开口道:“谢大公子,既然证人都死了,那今日案审就到此为此,你回去,再听候传唤,谨记,这期间,每天辰时到府衙报道一次,没有官府下达无罪赦令前,不得离开西凌皇城半步。”
西凌府死牢。
西凌的死牢位于城东五里外,周玉苏、钟氏和夏凌月各坐一辆囚车到达时,已临近卯时。
西凌府的衙狱将三名女犯移交时,对方蹙眉不解,“这三人未宣判,怎么不暂关押在西凌府,倒送到这里?”
“一口气来三个女犯,西凌府一时接纳不了,暂时先关你这里,待高大人宣判后,再作正式移交。”西凌女犯极少,就算是犯了事的,一般在内宅内直接私处,拿到刑堂上的,一年下来,也处置不了三五个。
牢狱看了一下三人衣饰有些怪,两人还穿着男子的衣袍,但从衣料和手工上看,皆是富贵人家所着,便悄悄压低声线问,“要关照么?”
西凌府的衙狱悄声道:“前阵传得沸沸扬扬的谢家少夫人被人残害致不孕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
“今日公审,才知道,谢家少夫人早就被害死了,害她的人就是这三个案犯,一个是周玉苏,杀人后,易容成谢少夫人的模样,混在谢府,第二个是谢家的长媳,谢少夫人的婆婆,第三个,诺,就是那瘸了腿的,是谢少夫人的亲妹妹。今下黄昏,在荣华街,刑检司高大人亲自审的案,你说,这三人需不需要照应?”
牢狱会心一笑,“得,我明白。”言毕,神色一整,声音倏地变得凌厉,“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下车,还有,那个瘸子,这里可不是善堂,自已爬下来。”
进了监狱,三人身上的首饰钗环全被没收,只是因为没有明确的公文,牢卒便没有给她们换上囚犯的衣服,但三人涉及的是杀人罪,所以,牢头令一个领头的狱卒将她们暂关在地下的囚牢。
三人畏畏缩缩地穿过一片无人修剪,半人高的蒿草时,裙袍已被伏地的荆棘割破,偶尔一个不慎,就踩进了一潭污水中,泥泞会淹过整只脚,看不见的荆刺刮过脚腕,疼得发冷发寒。
周玉苏环视着四野萧墙,抬头,看着东方初升起的太阳,西凌皇城有七天不曾下雨了,这里却水雾蒙蒙,阴气缭绕,脚底的寒凉直窜入心底,突然有一种感觉,人在这里,仿若一块被丢弃的抹布,残破肮脏的窝在残垣断瓦中,昏沉之间,不知岁月变化沉沦。
这样的地方……。竟是她周玉苏的归宿!
当走进那阴暗、潮湿,壁上苔藓密布的地牢,三人尚未适应地牢里的光线时,耳畔猛地响起一声尖笑,“哈哈哈,来新货了,姐妹们,赌一赌,今晚哪间房开荤。”
“猪肉花,你上回刚领了一个,这回,怎么说也该赏给我们,姐妹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