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伶牙俐齿的季如祯,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斥骂而顶嘴,反而垂下睫毛,摆出一副我不对、我有罪的态度主动承认错误。
这样良好的认错态度,让皇甫爵一时之间很有些接受不能。
在他的印象里,季如祯这个女人非常好强,别说她没错,就算她有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人低头。
这让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教训有些无从发挥的无力感,人家都已经低头认错了,难道他还真能下令将她活活揍死吗?别说为了儿子他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也舍不得真的下手去教训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女人褴。
“既然知道错了,你就该明白自己现在所肩负的任务和使命。凌溪是皇家血脉,从前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算了,既然你已经让我知道我膝下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我皇甫爵自是不可能会让我的儿子被冠上父不详的名声。至于你……”
他略带挑剔地瞪了她一眼,“只要你肯乖乖接受我接下来对你做出的安排,三年前你执意带球逃跑的罪过,就可以一笔沟消。过几天,我会安排两个女官教你宫廷礼数,春节一过,我就会让礼部准备立后事宜……”
听到立后事宜几个字,季如祯的脸色微微一白,“按照天圣王朝的祖例,非宗世之女,并不俱备入宫伴驾的资格。”
皇甫爵冷笑了一声:“难道你想我的长子血脉不纯吗?鲎”
这话说完,他发现自己的言词有些过于激烈,于是慢慢放缓了声音,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坐到自己的身边,柔声道:“关于非宗世之女不俱备入宫伴驾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早在三年前我想将你从平阳带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朝廷中有几个信得过的宗亲是我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腹,届时,我会让龙大在你的身份上做一些手脚,安排你跟那些宗亲缔结亲缘,只要你被冠上宗世女的身份,入宫伴驾,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本来我是打算先封你一个妃子的位份一步步来的,但现在你膝下既然有了儿子,如果先封妃,再立后,难免会亏待了儿子的身份。只有皇长子地位尊贵,日后才能在朝廷中立稳脚步。”
皇甫爵不厌其烦的给季如祯分析宫中的一些利弊关系,本以为自己一番苦心或许能换得对方几分感激,结果,他滔滔不绝的罗嗦了半晌,季如祯却始终保持沉默,并不应声。
这下,皇甫爵的脸色终于冷了下去,“祯儿,你似乎对此事并不期待!”
“没有啊!”
季如祯急忙否认,并奉上一抹甜美的笑容,亲昵地挽着皇甫爵的手臂,无比乖巧道:“彧哥,我就是心里太过感激,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而已。”
“哼!你知道就好!”
嘴上虽然傲娇着,心底却对她的投怀送抱非常满意。
偎在他怀里的季如祯又一连说了不少好话,见他被自己哄得有些飘飘然,才扭扭捏捏道:“彧哥,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甫爵顿时心生警觉,眯着眼道:“你要说什么?”
“嗯,是这样的……”
季如祯组织了一下措词,“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就算没有儿子在中间当纽带,你肯定也不会亏待我的……”
“迷汤什么的就不用可劲儿灌了,你不如直接说重点。”
皇甫爵太了解这女人的脾气,每次当她想要灌他迷汤的时候,接下来他肯定会被她的话气个倒仰。
被一句话噎回去的季如祯有些无语的撅了撅嘴,看来三年不见,从前看似聪明,实际上很好糊弄的卓彧果然变精了不少。
好吧,既然他不喜欢绕弯子,她就直接一点好了,“重点就是,我觉得我跟溪儿的身份,暂时不宜在这个时候被公开。”
皇甫爵的周身瞬间被戾气所取代,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敛着眉道:“为什么?”
“彧哥,你别急,先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溪儿这三年来一直跟着我在怀安生活,虽然日子还算富足,但跟宫廷相比,毕竟是有许多的不同之处。如今我贸然带着溪儿来京城找你,的确是有让你们父子相认之意,可直接将完全不懂宫廷规矩的溪儿带进皇宫,像正经皇子一样被冠上诸多约束,我担心溪儿一时之间并不能适应这样的安排。不如这样,先让他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等他熟悉了皇宫跟民间的不同,再对外公开他的身份也不迟。”
皇甫爵眯起双眼,略带试探地看向季如祯,“你的这个理由,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公开身份之后,一样可以让他慢慢适应皇子的生活。”
“那不一样!”
季如祯郑重其事地摇头道:“一旦公开溪儿的身份,等待他的不仅仅是身为皇子该面对的层层压力,还有来自朝廷、皇族、以及天下百姓的审视。如果溪儿一开始就是在皇宫出生倒还好说,现在的他,来自民间,作为皇长子,势必要成为臣子们考验的主要对象。溪儿从前的生活一直无忧无虑,没有压力,突然给他套上枷锁,让他顶着皇长子的
头衔行于世间,这对溪儿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沉重的负荷。”
皇甫爵忽然冷笑一声:“我可以将你此刻的行为理解成,你其实并不想让我儿子认祖归宗么?”
“彧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季如祯道:“如果我不想让他认祖归宗,何苦千里迢迢带着他来京城找你?”
“或许你带儿子找我的目的,是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