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雨后的空气泛着甜润的味道,西子湖碧绿的湖水泛出层层涟漪,极目远眺可见一二渔舟画舫,远处的山青中带紫,凝住了云霞般美丽。

这般美丽的景色,坐在船头的少妇却视而不见,只紧紧盯着坐在船头戏水的男童,生怕他一不小心掉进湖中,那少妇一张尖尖的鹅蛋脸,杏核眼,眼尾挑起的弧度如丹青名手执白玉紫毫细细勾画而成,自有一股天然而成的风韵,厚厚的额发遮住了她必然秀美的双眉,却遮不住她憔悴苍白的脸色,正是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程正则的嫡妻舒莫辞,而那男童则是其嫡长子程悦。

“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果然不错,这般景致瞧一辈子也瞧不够!”

说话的女子二十来岁,瓜子脸,下巴尖尖,水眸顾盼间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却是程正则的平妻、舒莫辞的嫡妹舒月渺。

舒莫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舒月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转瞬又换做一副笑颜,“巧儿,取些点心来,小少爷怕是饿了”。

玩的开心的程悦转头朝舒月渺做了个鬼脸,“本少才不吃你的东西!”

“悦儿,不得无礼!”

舒莫辞稍稍提高了声音,神色却柔和宠溺,程悦根本不怕,扑进舒莫辞怀中扭动着小身子,“娘,悦儿饿了,悦儿要吃娘亲手做的点心!”

“别乱动,这是船上,危险,我们进舱”。

程悦放开舒莫辞,动作利落的爬了起来,抬头望着舒莫辞笑,肥嘟嘟的脸颊上两个酒窝深深荡漾开来,舒莫辞心头猛地抽痛,忙低头整理被程悦拉皱的衣裙。

“啊——”

“嘭——”

“娘——”

舒莫辞遽然抬头,她的孩子小小的身子奋力在水中游动着,早春厚重的衣袄却让他的动作迟缓笨重,脸上灿烂的笑已被惊慌恐惧代替,却还努力不哭出来,只尖声的叫着她,“娘,娘——”

舒莫辞脑中刷地空白,纵身跳了下去,她要救她的孩子!

笨重的裙袄浸了水后钢铁似的沉重,她奋力游动着一把抓住了已沉入水面下的程悦,蹿出了水面,湖水寒彻肌骨,她却根本感觉不到,怀中小小的软软的身子让她快速镇定下来。

“快,拉我上去!”

舒月渺惊讶瞪大了眼,舒莫辞竟然会游水!不过,她今天难逃一死!

舒月渺双眼中的娇怯柔弱散去,怨毒而愤恨,“拿竿子来!”

巧儿答应一声小跑着进了船舱,舒月渺桀桀笑了起来,“大姐姐,西子湖的水冷不冷,要不要妹妹送件衣裳下去?”

舒莫辞奋力蹬着水,大口喘着气,“快——”

舒月渺眼中怨毒之色越发浓烈,“快?是啊,大姐姐,妹妹可是一直恨不得你快点死呢!可惜你这病歪歪的身子明明病了这么多年,竟一直死不了!妹妹也只好请你喝喝西湖水了,带着你生的野种一起,到地府也好做个伴,大姐姐,妹妹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

舒莫辞大惊,“渺姐儿,你在说什么?”

舒月渺接过巧儿拿来的竹竿狠狠戳在程悦的肚子上,“大姐姐你看,你生的野种连这点场面都经不住,晕了呢!”

舒莫辞大惊之下呛了口水,连连咳嗽起来,嘶声喊道,“鹊儿!鹊儿!”

“鹊儿?”舒月渺桀桀怪笑,柔美的脸蛋扭曲而丑恶,“大姐姐这么多年只得了这小野种一个,还是去了庄子后,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

舒莫辞一凛,她刚成亲时怀过一胎,因故落了,本以为是那次伤了身子,想不到竟然是——

“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老爷?”舒月渺笑的更欢,“不是老爷授意,我敢淹死你和这小野种?”

“不会,老爷不会——”衣物越加沉重起来,手足也渐渐虚软,舒莫辞狠狠摇着头,眼睛酸涩却流不出泪来,根本不愿相信结发十余年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的良人会要淹死自己和儿子!

“大姐姐,你糊涂了一辈子,临死总该清醒了,否则做个糊涂鬼可是要投畜生道的!”

“不会,不会——”

沉重的衣物拖着舒莫辞慢慢往下沉去,舒月渺忙指挥着巧儿用竹竿将她撑住,不让她这么快沉下去,本来要让舒莫辞做个糊涂鬼下辈子做头畜生的决心也因舒莫辞痛苦的神色而改变,她要她死也死不安稳!

舒月渺因兴奋而双颊通红,“大姐姐还记不记得姐姐去庄子后的第一晚?”

舒莫辞紧紧搂着怀中的程悦,意识已有些模糊,那一晚,那一晚,那一晚老爷兴致很高,让她陪他喝酒,她不忍拂他的兴致,喝着喝着就多了,他也喝多了,那一晚,他很热情,热情的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羞赧,也是在那一晚他们有了悦儿——

“想起来了?”舒月渺哈哈笑了起来,“那一晚大姐姐喝醉后老爷就避了出去,大姐姐房里那个男人根本不是老爷,是游国公府的世子爷,大姐姐,你自命清高了一辈子,却跟其他男人苟-合还生了个野-种,妹妹倒是很想知道姐姐现在还怎么清高的起来呢!”

舒莫辞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就要往船上扑,“你撒谎,你撒谎——”

舒月渺轻蔑一笑,“我撒没撒谎你自己最清楚,那天老爷虽灌醉了你,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发觉不对,更何况那事过后老爷就一直把你放在庄子上,又恰巧游世子也在那附近有个庄子,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哦,对了,从那之后,老爷就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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