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谢元若真与温某有隙,不妨光明正大的来,这般含沙射影如妇人态,温某倒是不知道镇国将军府家风竟已至于此了”。
什么叫打人打脸?这就叫打人打脸!
曲少徵被戳中痛处,顿时敛了笑,“曲某倒是不知道十三爷竟如此伶牙俐齿”。
温漱流懒得跟他打机锋,“温汤,领曲谢元、安状元进去给夫人进香,好生伺候”。
先是讥讽他行事不够光明磊落,给家风光明磊落的镇国将军府抹黑,现在又摆出一副主人姿态给他添堵,曲少徵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一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安宥神色倒没什么变化,不紧不慢跟了上去,游昀之突然开口,“枕石,曲少徵与安宥,你且告诫舒姑娘少与之来往”。
温漱流蹙眉看向他,游昀之伸手拍了拍他手背,“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一次,本不该再多话”。
温漱流没接话,游昀之也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到了文昌侯府大门,游昀之回府,温漱流回灵堂不提。
春晖阁中,一进了洛川楼,舒莫辞就睁开眼睛难得俏皮的朝游晗之眨了眨眼,游晗之呆了呆,惊喜开口,“你装的?”
舒莫辞示意红缨放自己下来,伸出食指抵在唇间,游晗之立即闭上张大的嘴,一个劲的点头,表达自己一定会保密的决心。
“来,上楼,陪我吃一点”。
舒莫辞虽不会因替钟氏守孝禁食,但这几天事情多,又顾及外人目光,根本吃不好,胃口很好,一连吃了四碗酒酿丸子才示意不吃了,缨络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暗暗想要不要派厨娘去游国公府学怎么做这种酒酿丸子。姑娘从来没吃这么多过。
游晗之见舒莫辞吃的高兴,也忍不住跟着吃了两碗,高兴道,“你喜欢吃。我明天再送来”。
舒莫辞忍了忍,到底还是伸手抚了抚他柔软的黑发,“明天不要来了,你知道的”。
游晗之闷闷哼了一声,舒莫辞柔声道。“现在天冷,酒酿丸子剩了很多,明天也还能吃的”。
游晗之勉强嗯了一声,舒莫辞笑笑,吩咐缨络打水净面,又细细打上粉,让自己透着健康红晕的脸显得苍白如纸,才满意放下粉盒。
游晗之看的嘿嘿直笑,舒莫辞又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他索性滚上舒莫辞的床。笑的直打滚。
游晗之笑的开心,外头曲少徵和安宥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舒莫辞,只好起身告辞。
钟氏停了七天灵,期间向氏来了京城,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向氏像是苍老了十岁,连原本勉强装出来的高贵优雅也没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老妇人。
也许真的是人死债消,钟氏那么突兀的死了,突兀的舒莫辞到现在也无法完全接受。一年多的怨恨恍似奔腾的河水猛地冲入空荡的广袤中,找不到着落点,而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不太好受,却又不知为何让她有种整个人都松快了的感觉。好像一直死死压在她身上、心上的重物突然移走了。
上辈子,钟氏总是端庄自矜的,她与钟氏并不亲近,却觉得钟氏不远不近的距离是一个母亲、一个继母该有的态度与素养,当然这些也许都只是钟氏抓住了她的心理,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她对亲生母亲毫无印象,对母亲所有的孺慕都寄托在各方面都符合她想象的钟氏身上,所以在一切假象撕开后才会那么恨她,正如她恨一直以好姐妹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的舒月涵,却对一直对她抱有恶意的老夫人、一心只想在她身上占便宜的舒月浅不那么痛恨。
她重生以来步步为营,算计的钟氏母女退无可退,却从未想过要她们死,她不知道自己是还保留着上辈子的软弱,还是想让她们生不如死,一辈子品尝自己曾经受过的痛,只现在钟氏死了,人死债消,钟氏的债消了,似乎,她身上的债也消了,若是以往她肯定做不出装晕只为吃几碗酒酿丸子的事,更做不出朝游晗之眨眼嘘声的俏皮动作,也许,她该下手彻底除了舒月涵,消了她的债,也消了自己的恨……
舒莫辞轻轻阖上双眼,银亮的月光透过简陋的窗户照在脸上,冰凉,却又有种柔和的错觉,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三姑娘,姑娘歇下了,三姑娘有事明儿再来吧”。
“你去通禀,大姐姐会见我的”。
舒莫辞慢慢睁开眼睛,“缨络,让她进来”。
舒家祖坟在京城附近一个叫安县的地方,有两天的路程,今天送葬的队伍就停在这个叫浅水庵的地方,钟氏的遗体停在佛堂中,女眷则都安置在庵堂的后院中,虽简陋却也只能将就了。
舒莫辞还记得重生后舒月涵第一次到春晖阁找自己时,自己故意用银狐皮的汤婆子刺激她的事,可此时她已经不需要做任何事就能高高俯视曾经俯视自己的舒月涵。
这种感觉不但舒莫辞有,刚进门的舒月涵也有,动作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大姐姐”。
舒莫辞静静看向她,自从她下定了主意,竟发现自己对这个恨了一年的妹妹没了一点感觉,看着她就像看着生,“有事?”
舒月涵又笑了笑,勉强的笑容在那张瘦的脱形的脸上格外渗人,她也算是了解舒莫辞的脾气,知道她肯定不耐烦跟自己你来我往的试探,索性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跟大姐姐做个交易,大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当年大姐姐亲生母亲的死不那么简单吧?”
舒莫辞瞳孔猛地一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