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妈妈大惊,“姑娘,八爷不小了——”
舒莫辞打断她,“他能有多大,又生着病,在长姐屋里歇一晚怎么了?辛妈妈,将燕窝粥热一热,喂八弟吃一些”。
辛妈妈将舒月池安顿在碧纱橱中,指挥着流苏去热粥,又探了探舒月池额头的温度,“姑娘,还是先将八爷叫起来喂碗水喝下去再吃东西,不然怕不受用”。
舒莫辞点头,辛妈妈叫醒舒月池,往他身后支了个大迎枕,一勺一勺的喂着温水,舒月池乖顺喝着,却不看人,也不出声,舒莫辞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妈妈,八弟会不会说话?”
辛妈妈失笑,“姑娘说的什么傻话?不会说话难道是哑巴,八爷今儿受了惊,等好了保管是个伶俐俊俏的小少爷”。
辛妈妈说着心中却是一凛,这孩子从被打一直到被舒莫辞带回春晖阁竟一声都没吭过,不是心智不全就是——
辛妈妈想到这背后顿时起了一片冷汗,这位八爷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不妥,自然不会是心智不全,这么一大阵动静他却一直默不作声,连痛哼一声都没有,不说其他,至少是个能忍的,却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舒莫辞好似没发现辛妈妈的异样,起身出了碧纱橱,吩咐梅络找干净的被褥来,又命灌了个汤婆子塞进舒月池怀中,看着他吃了燕窝和药躺下,这才去梳洗。
因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八爷,苗妈妈怎么也放心不下,觑着舒月池睡熟了,轻手轻脚的走到舒莫辞床边,“姑娘,乳娘陪姑娘睡一晚吧?”
舒莫辞知道她不放心,往里面靠了靠,苗妈妈上了床,低声道,“姑娘,你怎的将八爷领了回来?”
“乳娘,这事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苗妈妈叹了一声,“八爷过的不好,老奴也知道,只是姑娘,八爷一看就养不大,九岁了长的还不如个五六岁的孩子,老夫人也是怕日后总归是一场伤心,狠心不闻不问,紫姨娘敢那么作践八爷,想来也是知道八爷不是老来之靠,姑娘若是可怜八爷,大可时不时去看看,送些吃用的,这般接到身边,若八爷真有个好歹,姑娘可还怎么嫁人?”
舒莫辞沉默,苗妈妈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可别犯糊涂,明日禀过老夫人就将八爷送回去,再敲打敲打紫姨娘,她不敢再翻什么风浪的”。
舒莫辞依旧沉默,苗妈妈知道她一向倔强,不敢再劝,叹着气睡着了。
妇人熟睡的鼾声传来,碧纱橱中蜷缩着身子的小人儿缓缓睁开眼睛,将怀中雪狐皮的汤婆子死死抱着,又恍然回神,生怕将汤婆子挤破了,松了手,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