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漱流神色也慎重起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和祖父商量,”温漱流说着又捏了捏舒莫辞的手,“舒妹妹,不要想太多,不管怎样,温府护住你都绰绰有余,过些日子事情解决了,到温府来给祖母请安”。
舒莫辞点头,“你小心些”。
温漱流深深看了她一眼,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放开,转瞬就和接应的温汤消失在夜色中。
舒莫辞指尖动了动,两辈子她才终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真正的亲人,他们要对付的却是她的未婚夫婿——
“舒姑娘,时候不早了,游某告辞”。
“等等——”舒莫辞缓了缓语气,“游二爷,我想问,我娘和圣上——”
“当年,你娘才貌名动京城,唯一可与她争锋的只有靖王妃,只靖王妃容貌普通,无法与你娘相比——”游昀之尴尬咳了咳,“其实这些事想查不难,不如——”
舒莫辞定定看向他,面色木然,游昀之却突然心虚了,咳了咳继续道,“据说当年贵族公子无一不仰慕你娘才貌,提亲的人更是差点踏破俞国公府的门槛,连太后娘娘也十分喜爱你娘,欲将你娘许配给雅好诗书的靖王,只俞国公却不愿你娘嫁给皇家的人,几次三番推脱,后来不知怎的,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也——咳咳,其时,太子已有太子正妃,俞国公得知后大惊,趁着圣上出京,匆匆将你娘嫁入文昌侯府,等圣上得胜归来,你娘已经有了身孕”。
“也就是说,我不可能姓孟?”
“嗯,咳咳,不过,圣上在得知你娘成亲后,不顾军令偷偷回了京城一趟,只是当时圣上是秘密回京,时日又久远,却是查不出来了”。
舒莫辞嗯了一声,神色木然双瞳涣散,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游昀之鲜见的起了几分怜惜,放柔声音,“舒姑娘,抚国公府也好,你娘也好,都与你没有干系,你不必想太多,等此事风头过去,枕石就会迎你进门,你且安心待嫁”。
舒莫辞又嗯了一声,雪白的面色衬得她散落在额头双鬓的刘海碎发乌黑,一双眼睛更是黑的如浸在水银中的黑宝石,黑白分明,眼中却一片空茫,她努力睁着平日总是半垂着的双眼,似是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又似是想要努力看清面前的一切……
游昀之知道自己该走了,可舒莫辞雪白的面庞、漆黑的眼珠却似是有种魔力,死死禁锢住他,让他连动动手指都不能,更遑论起身告辞。
她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妥,他总该要留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哪怕只是在这多坐一会也好,免得她出了意外,就一会,一会……
游昀之近乎催眠般不停的麻醉着自己,一会,就一会,他再坐一会就走,他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那些不堪——
“汪汪——汪汪——”
突然大作的狗吠声在静夜中突兀响起,游昀之猛地惊醒,他到底坐了多久,被他迷倒的护院狗都醒过来了?
舒莫辞纤长的睫毛颤动起来,眼珠转了转,这才渐渐看清面前的人,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竟是发不出声音来。
游昀之看见了她的动作,更看见了东边茜红色的窗纱上泛起的白色,面颊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随即起身低头倒了杯茶放到舒莫辞手边,半夜的时间,茶早就凉透了,他却根本没注意到,冷静道,“外面的狗叫成这般模样定然有事,我去瞧瞧”。
他说着脸颊又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脚步却还是很稳,优雅,有条不紊,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再迟钝,再自欺欺人,在不知不觉陪着舒莫辞枯坐了半夜后也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一般了,而舒莫辞,是他视为亲兄弟的温漱流未过门的妻子!
哪怕心中再翻滚,游昀之的动作还是十分有条理,甚至还记得到楼下替点了昏睡穴的缨络解了穴道,吩咐她替舒莫辞倒些热茶喝,这才出了洛川楼查看。
一出洛川楼,游昀之就发觉不对劲了,不敢大意,纵身跃上了半月池边的银杏树上,又几个腾跃到了顶端,文昌侯府府门外围的严严实实的五城兵马司卫兵顿时落入眼底,游目四顾,整个文昌侯府竟都被围了起来,一丝隙缝也未留,再一看领兵之人,游昀之脸色顿时黑了。
游国公府历代负责皇城守卫,对五城兵马司这种在真正上战场的将士眼中类似过家家酒的地方从不插手,一年前他腿疾痊愈,盛帝恐他不能服众,才授予他五城兵马司指挥一职,让他试试手并积累声望的意思,也有利于掩盖他真正的身份。
他刚接手五城兵马司一年,一年来他不动声色将五城兵马司大半握于手中,只留了几个刺儿头替自己拖住外人的目光,其中最大的刺儿头就是此时领兵围住文昌侯府的指挥佥事卢昌,前五城兵马司指挥。
说起这卢昌也挺倒霉,本来在五城兵马司当老大当的好好的,一年前却因为要给游昀之挪地方,硬生生的被盛帝从指挥给贬成了指挥佥事,虽然当初盛帝是抓住了他的一个错处才贬了他的官,但京城里的人精们谁不门儿清,心知肚明盛帝这一来是为游昀之挪地方,二来也是为他立威。
卢昌自然也清楚,他不敢抱怨,更不敢对盛帝不满,只暗地里将游昀之记恨上了,游昀之心知肚明,只等着时机一到便拿他杀鸡儆猴。
不想他还没动手,卢昌竟率兵将他堵在了文昌侯府,他凭借武力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