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辞开始每天去村头跪拜诵经,大多数时候是安宥陪她一起,安宥没时间的时候就是许川和伺候舒莫辞的小丫头,安宥本来安排了其他人保护她,只舒莫辞坚持要许川,安宥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惹她不高兴,警告了许川一番后,允了。
第六天.处理完事情的安宥来到村头山神像处,挥退许川与那小丫头,悄无声息的站在舒莫辞身边,这几天他一直如此,舒莫辞也习惯了身边的人换来换去。
舒莫辞敬佛时认真投入,每每安宥唤她回去,她嘴上不说,心中却要不快许久,所以不到必要,安宥绝不会打扰她,这天也是一样,不想还没一会,舒莫辞忽地毫无征兆地朝前栽去,安宥大惊,身子已先于大脑动了,一把将舒莫辞抱住,“辞儿?”
舒莫辞扶了扶额头,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
舒莫辞摇头,挣开他的怀抱,“没事,刚刚,好像,睡着了——”
安宥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因为舒莫辞的身体原因,除了第一天,他根本不敢让她跪太久的时间,一般半个时辰左右,就会让她回去,而今天她是醒来用过午饭就过来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在敬佛时睡着,差点伤到自己——
舒莫辞又拜了三拜才站了起来,“七哥?”
安宥应了一声,两人沉默往回走,快到村子时,舒莫辞忽地住了脚步,开口道,“七哥,知道礼部的程正则大人么?”
安宥点头,“他娶了你九妹”。
“七哥离开这里后替我杀了他罢”。
安宥神色猛地一厉,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菩萨说晗之现在没有危险。他的生死劫在他二十六岁那年,程正则会害死他”。
“许川和你说了什么?”安宥咽下嘴边的话,笑道,“菩萨肯定是在开玩笑。他一个小小的礼部郎官,能害到游国公府的嫡少爷?”
“不可对菩萨不敬”。
安宥耸肩,“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生际遇谁又能说清楚?”舒莫辞说着褪下腕上的碧玺珠串,“这个你收着。找机会交给他,让他拿着去找辛妈妈和周大夫”。
安宥死死盯着她手中碧绿的珠串,轻嗤一声,“还有什么要说的,索性一起说了吧?”
舒莫辞笑了笑,“那就再麻烦七哥给二爷带句话,不要替晗之定兵部尚书府的姑娘,我平日写的还算满意的诗词大字都放在知微阁,替我转交九哥,再替我带句话给九哥。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为一己私利害死平林,害得喜姐儿无父无母,最后,替我跟七姐姐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她,希望她能不改初衷,更不要为他人所累”。
安宥笑了笑,那笑却比哭还森冷,“那我呢?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舒莫辞神色柔和下来,“七哥。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很庆幸,在我临死前,是你陪在我身边。如果再能见晗之最后一面,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虽然那“临死前”几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但安宥的神色还是稍稍和缓了些,眸色晦涩看向舒莫辞,她一贯都是冷清冷漠的。此时秾丽的脸上却满是怀念、怅惘和温柔——
“游晗之?你不想见游昀之?”
舒莫辞瞥了他一眼,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七哥有时候还真是和晗之相似,这般孩子气,如今都是这般模样了,我只愿这辈子都不再见他,我亏欠于他的,也只能等待来世了”。
“来世也不许!”安宥很是坦然的受了这声“孩子气”,颇有几分负气道,“三皇子算计我,其中未必没有他的手笔,否则怎么便宜就让他捡了去?”
舒莫辞觉得自己经这一遭心境倒是又开阔了许多,也没计较安宥口中的“便宜”说的就是她,只一笑而过。
两人一路沉默回了住处,安宥见舒莫辞有赶人的意思,僵着声音说道,“我留下来”。
舒莫辞愣了愣,点头,安宥本来以为她肯定不会同意,做好了长期软磨硬泡的准备,没想到她竟这么轻易就同意,不仅没有欢喜,反倒说不出心塞。
舒莫辞也没有避讳他,和衣坐到床上,靠着枕头对他微微一笑,“七哥,想说说话?”
不真实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放在心头多年的人就这样靠着枕头浅笑盈盈的问他是不是想说说话,自然而温柔,仿佛亘古以来就是如此,又仿佛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都头发花白——
安宥还在发愣,就觉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七哥,我很庆幸,这辈子,你找到了我,让我也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亲人”。
舒莫辞呢喃的声音飘渺而不真实,嘴角温柔浅淡的笑容却让她本就秾丽的面庞格外惊艳起来,“所以就算是死在七哥手中,我也绝不会怨恨七哥,七哥不必觉得不忍,不是七哥,我早就死了,这么多年都是赚来的”。
安宥声音干涩,“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就让人去找周丛治好你”。
舒莫辞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七哥可能不知道游二爷的性子,我们就算在这里躲一辈子,游二爷也绝不会放弃搜查,而这里,其实也不需要那么久就能搜查到吧?等他找到这里,七哥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我吧?”
舒莫辞说到这又笑了笑,止住想要说话的安宥,“七哥不必说,我都知道,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