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侯爷、夫人明察,梅络姐姐前些日子跟奴婢借了一笔钱,奴婢那日是找梅络姐姐还钱,根本没做别的事啊!”
雅芙这番话也是钟氏当初防着事发准备好的说辞,雅芙一路酝酿感情,此时涕泪交加语气悲切,任谁都不忍心怀疑她说了假话,不想她刚说完屋子里就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去叫她的小厮心砚扑通跪了下去,“侯爷明察,奴才什么都没说,只说侯爷要叫雅芙姑娘问话的!”
舒棣面色阴沉,眼中戾气越发沉郁,老夫人一敲拐杖,“贱婢,还不从实招来,免得吃皮肉苦头!”
梅络忽地神经质般大声嚷了起来,“奴婢说,奴婢说,是大夫人,大夫人派了雅芙姐姐来跟奴婢说,要奴婢慢慢下毒毒死八爷,八爷一死,大姑娘就只能剪了头去做姑子,没有人家会要一个退了亲,又逞能养死庶弟的姑娘!大夫人还说奴婢不听话就杀了奴婢全家,侯爷,奴婢死不足惜,还请侯爷饶过奴婢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啊,请侯爷慈悲,大姑娘慈悲!”
梅络说着砰砰磕着头,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的地板,舒莫辞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母亲怎么会指使你毒害小八,又害我去做姑子!老夫人,父亲,这贱婢满嘴胡言,老夫人和父亲千万不能信她的话!”
舒棣没理舒莫辞的话,死死盯向钟氏,钟氏双手指甲深深掐入肉中,疼痛让她勉强镇定下来,“侯爷,妾身这些年对大姑娘如何,侯爷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为了个黑了心肝的贱婢浑说就要怀疑妾身了?”
“本侯没有怀疑你,”舒棣忽地起身拿起从梅络房里搜出来的药包,拈了拈包药的纸,冷声开口,“苏州澄心笺,一两银子只能得十数张,侯府从不会采买澄心笺,钟推官爱惜外甥外甥女,倒是送了浣哥儿和涵姐儿一人一沓,来人,给本侯将那个逆女绑回来!”
钟氏父亲只是个不及第的秀才,小时候只学了几个字,大多数时间都要做女红补贴家用,嫁入文昌侯府后日日看账管理后院,哪里知道什么澄心笺不澄心笺,听到这里真的慌了,老夫人厉声斥道,“你给我闭嘴!涵姐儿还没出阁的姑娘,沾上这些事,哪怕只是些传言,还嫁不嫁人了!”
“她既要算计的我的女儿去做姑子,她的女儿还想嫁人?”
这话一出屋内落针般的静,只余下老夫人气急的喘气声,钟氏全身发软,几乎瘫倒在地,不敢置信看着端坐在上,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男人,原来到现在,他们的女儿还只是她的女儿!
舒莫辞更是惊诧,父亲对她的冷漠阖府上下都知道,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人明里暗里感叹父亲不喜自己,连名字也不是府中孙辈的“月”字排行,取了个古古怪怪的莫辞,莫辞莫辞,倒像是人家叫她干什么她都不能推辞一样,舒莫辞再度迷茫了,到底是前世她被自己的孤傲自伤迷住了眼睛,还是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有的东西不一样了?
“孽障!”
乌木的拐杖重重落到舒棣身上,一屋子主子奴才都跪了下去,“老夫人息怒!”
林妈妈忙抚着老夫人的后背替她顺气,“老夫人,快别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大口喘息着,“你的女儿,她的女儿,你倒是分的清楚,这话传出去,你要人怎么看涵姐儿,怎么看我文昌侯府?你爹临死前叮嘱你的话,你记不得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的恩情,你更是忘到了天边,只记得你的女儿,好,你的女儿金贵,我们都给你们让路!钟氏,收拾东西,我们带着涵姐儿搬出去,不碍文昌侯爷的眼!”
舒棣脊背挺的笔直跪着,面上木然无波,没有开口阻挠的意思,老夫人更是气的心口发闷,正要起身,林山快步走了进来,对一屋子诡异的气氛视而不见,跪下行礼道,“侯爷,小人已经查探清楚,自十二年前大夫人接手先夫人陪嫁庄子和铺子,总共进账约十万三千两,送进春晖阁的只有两万八千两,从去年开始,先夫人陪嫁庄子和铺子庄头掌柜管事账房先后出事,散了大半,收成一落千丈,如今只能勉强维持不亏本,鲜少有盈余,这是账本,请侯爷过目”。
舒棣默了默,霍然起身从林山手中拿过账本朝钟氏砸去,“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说?奴大欺主?你若是赔不出这笔银子,我就将你告上公堂,再休了你,将你女儿送进庵堂,替莫辞祈福一辈子!”
钟氏已经完全呆了,任凭账册砸到身上,呆呆不知躲避,老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妈妈看了儿子一眼,默默念起了佛,这侯府是要变天了啊,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舒棣却已冷静了下来,俊美的脸上是疯狂过后冷到极致的木然,老夫人看的心底发寒,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即日起,钟氏禁足荣乐堂,内宅一切事务由紫姨娘接手”。
老夫人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姨娘打理后宅像什么样子……”
“样子?老夫人想要什么样子?当家主母偷盗继女财物,毒害庶子,谋害继女,还拒不承认拿奴才顶罪才叫样子?”
“老大——”
“老夫人不必再说,儿子心意已定”。
老夫人一阵眩晕,舒棣快速开口,“林山,亏空之事由你负责,所有人证物证都留好了”。
“是”。
林山起身随着舒棣出了书房门,茗砚见心砚还呆呆跪着,忙扯起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