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妈妈点头,“正是,世子夫人闺名叫做曲少微,正是镇国将军府的七姑娘,进门三年无所出,安阳侯世子才纳了妾侍,只听说世子夫人生性善妒,屡屡迫害那妾侍,不想现在竟弄出人命来了,还是一尸两命,真是作孽”。

舒莫辞冷笑,连辛妈妈这样的宫中老人都认为是曲少微生性善妒害死夫君宠妾,何况不明实情的人?前世舒月浅最喜欢说这些闲事,也曾在自己耳边唠叨过安阳侯世子怎的当街堵住曲少微将她骂的体无完肤,因着曲少微陪嫁的丫鬟婆子都会些手脚功夫,安阳侯世子请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才将曲少微押回了安阳侯府,具体处置倒是没传出来,只听说后来镇国将军带兵围了安阳侯府,丢了一纸和离书强行将曲少微带了回去,镇国将军因此还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番,舒莫辞记得当初闹出事的正是母亲忌日的第二天,想不到竟被自己碰上了。

前世舒莫辞两耳不闻窗外事,听舒月浅说过也就忘了,真正记住这位镇国将军府的七姑奶奶却是数年后南蛮来犯,镇国将军率大军守卫边疆,曲少微潜去边境,化作平民女子混入南蛮,竟以一己之勇带回了南蛮王的头颅,大显军士气大振,可谓是还未开打就已经胜了一半。

曲少微的英勇事迹传回京都,世人在赞虎父无犬女的同时,当年的事又被扒拉出来,这样的巾帼英雄自然不会是那等善妒恶毒的女子,曲少微当年如何被妾侍算计迫害,又如何激愤下怒杀小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连皇帝都下旨责骂当时已为安阳侯的安阳侯世子宠妾灭妻,将安阳侯世袭侯位降为伯爵,安阳侯府,不,安阳伯府一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此时,人人喊打的却是“善妒恶毒”的曲少微——

舒莫辞前世最是佩服这位巾帼英雄,还曾写过不少诗词称赞这位当代穆桂英,想了想果断摘下发髻上素白的绢花,褪下腕上玉镯,“缨络,将你的镯子拿给我”。

缨络褪下镯子递给舒莫辞,“姑娘,你——”

舒莫辞打量了一下自己,她去白马寺是为母亲祈福,又是寺庙中,一贯穿的素淡,今天穿的是一件藕荷色提花褙子,青色马面裙,颜色布料都不打眼,发髻也只简单挽了个单螺髻,只简单簪了几朵珠花,富贵人家的丫鬟穿的好的比比皆是,不会有人注意。

舒莫辞吩咐辛妈妈远远跟着,缨络待在车上以防万一,自己则悄无声息没入人群,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才小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让让,让让,我是安阳侯府的人,快让让!”

人群一听是安阳侯府的人果然都让开了一条道,舒莫辞很顺利的到了对峙的两搬人马旁边,远远就扯开嗓子喊道,“夫人,不用回将军府了,大夫查出来了,武姨娘身下流出的血全是鸡血,老夫人发了话,说武姨娘拿着一滩鸡血混充安阳侯府子嗣,还敢侍宠挑衅夫人,是菩萨显灵才让她一跤摔的撞上了假山撞死了!”

众人没想到事情在呈胶着状态后竟然爆了这么大的猛料出来,顿时哄然,安阳侯世子肖闻益二十出头,眉目英俊,倒是生了张好皮相,怒声斥道,“大胆贱婢!武姨娘明明已怀有身孕三个半月,怎会是什么鸡血?”

舒莫辞是个温柔安静的性子,重生后也没能改的了本性,刚刚装疯卖傻的大声喊叫别扭至极,此时见负心渣男还敢如此正气凛然,倒也不必再装什么,只恢复自己平日冷淡凛然不可犯的模样,冷冷道,“世子若是不信,回府看看就是,若世子坚持认为那滩鸡血是安阳侯府的子嗣,奴婢倒也不敢说世子说错了”。

人群哄然大笑,肖闻益大怒,挥起马鞭就朝舒莫辞抽来,眼看瘦弱年幼的舒莫辞躲不过这来势汹汹的一鞭,一直没动静的马车中一条血红的长鞭灵蛇般卷出,缠住马鞭,又狠狠一拉,肖闻益跌下马去,若不是周围侍从伶俐早跌了个大马趴。

人群再度激动起来,镇国将军府果然名不虚传啊,刚刚马车里出手的人就算不是七姑奶奶,也肯定是七姑奶奶的心腹丫鬟婆子,镇国将军府的老少爷们个个功夫了得,想不到连妇孺都不容小觑啊!

舒莫辞知道以曲少微的性子,根本不会让自己挨打,因此在马鞭袭来时不但没躲,连神色都没变,当然这在众人看来又对镇国将军府更加敬佩,这不,连个小丫头都能面对抽来的马鞭而不变色,丫鬟尚且如此,更何况姑娘少爷们?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世子一贯自诩百年清贵世家出身,看不起我镇国将军府粗鲁武夫,怎么,这是恼羞成怒了?”

肖闻益虽没有摔个大马趴,但也是狼狈至极,此时舒莫辞又出言讥讽,气的俊脸铁青,“你是曲氏的丫鬟,却敢对本世子如此不敬,谁给你的胆子?”

“奴婢不过是说了实话,说实话就是对世子不敬了,那世子冤枉夫人,甚至要为个妾和一滩鸡血要治夫人的罪,又算什么?奴婢倒是听说武姨娘做了首诗叫什么,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难道说世子貌比潘安,就不容奴婢说句实话了?就可以随意冤枉斥责夫人了?”

舒莫辞稚嫩冷清的模样与吟出的风月之诗成鲜明对比,越发让人印象深刻,人群再次哗然,时下风气蓄妾狎婢那都是fēng_liú美事,没人会指责什么,最多也就是会心一笑,可妾婢到底都是床-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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