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但镇国将军参肖闻益宠妾灭妻,御史们的奏折更是堆满了皇帝的案几,将个肖闻益贬的一文不值,皇帝虽然不觉得宠妾灭妻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但闹成这般模样足可以见肖闻益就是个蠢材,安阳侯夫妇更是不知所谓,下了个旨责令肖闻益闭门思过,又将安阳侯府减爵一等,变成了伯府,一时安阳伯府的下人出门都要蒙着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辛妈妈恭恭敬敬禀告着相关情况时,还是忍不住打量了舒莫辞一眼,昨天她一直跟在后面,舒莫辞的表现固然让她惊讶,可她更想知道的是安阳侯世子与妾室的闺中密语,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是怎么知道的?
舒莫辞知道她在看什么,可这世道最大的好处就是她身为主子永远不必向个奴婢解释什么,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多派几个人盯着荣乐堂和钟府,一有异动就来禀告我,再派个人去跟紫姨娘说我屋里要添人,请她请牙婆带些丫鬟来”。
上次辛妈妈借机将春晖阁里的人都梳理了一遍,因着紧接着舒莫辞就去了白马寺祈福,添人的事就耽搁下来了,现在回来自然要提上日程了。
辛妈妈应下了,又道,“昨儿八爷就要来给姑娘请安,被老奴拦下了,姑娘看?”
“让他下过学过来,带上周妈妈”。
紫姨娘很快就带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牙婆进了春晖阁,介绍说是文昌侯府用惯的刘牙婆,舒莫辞前世从不会沾这些俗事,自然没见过,只点了点头,“人带上来吧”。
刘牙婆挥挥手,四十余个女孩儿分作四队进了院门,刘牙婆谄笑道,“大姑娘,我这儿的人您放心,都是身家清白手脚干净的,您随意挑”。
舒莫辞端坐梨花木玫瑰椅上静静打量,这群人年纪不等,相貌却大多清秀,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最为出挑,瓜子脸大眼睛,肤色白皙气质清雅,看起来比稚气未脱的舒莫辞更像大家闺秀。
刘牙婆见舒莫辞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忙道,“大姑娘好眼光,这原来是个商户人家的姑娘,后来她家做生意亏了本,没法子才卖了她,这丫头不但性子温柔,相貌更是出挑,难得的是能写会算,大姑娘要下了绝对不亏!”
舒莫辞点点头,刘牙婆大喜让那女孩谢恩,那女孩跪下谢恩,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
“叫什么名字?”
“请姑娘赐名”。
“不必,就用你原来的名字”。
那女孩默了默,开口,“奴婢蘅芜”。
舒莫辞淡淡点头,向别处看去,又猛地顿住,蘅芜相貌太出挑,让人一眼只能看见她,竟没看见她身边站的竟是她的老熟人——鹊儿!
鹊儿感觉到舒莫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下狂喜却勉强按捺住做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舒莫辞无声吐了口气,“这个,叫什么?”
“叫做鹊儿的,还不快给大姑娘磕头!”
鹊儿跪了下去,舒莫辞点头,“留下来吧,谁会梳头?”
春晖阁最会梳头的竹络被辛妈妈打发了出去,其他倒也罢了,只这梳头的人倒是真的要找一个的。
有两个女孩都往前走了两步,舒莫辞指了指大的,“你会梳什么样子的?”
“大多数发髻奴婢都会梳,最擅长的是垂柳髻、双环髻、双螺髻、流苏髻……”
那女孩将闺中女儿喜欢梳的发髻都说了一遍,舒莫辞又问那个年纪小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二岁,听了之前那大丫头的话有些慌,结结巴巴道,“姑娘,奴婢只会梳单螺髻、双螺髻和双丫髻,都是平日在家里帮姐姐梳的,但奴婢手巧,会编花篮子柳条篮子,还会用草编蚱蜢蜻蜓凤凰,还会打络子,人家都说奴婢手巧”。
“就你吧”。
那小丫头显然没想到舒莫辞会留下她,喜的连连磕头,舒莫辞又点了两个相貌出挑的,问她们会不会针线,得到肯定回答后就点头留下了,辛妈妈对她专挑漂亮的选,显然不大赞同,却也没说什么,刘牙婆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就随紫姨娘退下了。
舒莫辞问明那手巧的小丫头叫小草,那两个会针线的一个叫喜儿,一个招弟,开口道,“你们先跟辛妈妈学学规矩,学好了再来伺候,份例就先都按三等丫鬟的发放,至于蘅芜,就顶了梅络的缺,和缨络一起贴身伺候,会梳头吗?”
“会”。
“先散了,辛妈妈,麻烦你帮她们安顿下来”。
待众人散了,舒莫辞如常在春晖阁转了两圈,直到出汗,太阳也大了这才回了洛川楼,洗浴过后抄了一卷经书,又拿起绣绷,这一个月在白马寺虽也绣花针不离手,但先生布置下的课业却还没有动,要抓紧了。
舒莫辞前世女红在成亲后学的,请的是一位苏绣大师,今世学的却是湘绣,湘绣主要以纯丝、硬缎、软缎、透明纱和各种颜色的丝线、绒线绣制而成。构图严谨,色彩鲜明,各种针法富于表现力,通过丰富的色线和千变万化的针法,使绣出的人物、动物、山水、花鸟等具有特殊的艺术效果。在湘绣中,无论平绣、织绣、网绣、结绣、打子绣、剪绒绣、立体绣、双面绣、乱针绣等等,都注重刻画物象的外形和内质,即使一鳞一爪、一瓣一叶之微也一丝不苟。
大显如今盛行的湘绣、苏绣、粤绣、蜀绣有些针法都是互通的,比如双面绣、乱针绣等,舒莫辞苏绣学的好,学起湘绣来自然简单的多,进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