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棣一去不返,本来说好要来谢救命之恩的几位姑娘少爷也没现身,程正则隐隐觉得不对,可舒棣一直以来对他极为照顾,如今舒棣虽没回来,舒槐却客气热情,程正则勉强压下心中不安,与舒槐喝了个尽性才跟舒槐告辞。
程正则喝酒喝的燥热,索性也不坐轿,只不紧不慢往外走,侯府的下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此时已不是刚进京城没见识的乡下小子,不再会被侯府的富贵吓住,却还是不得不赞叹簪缨世家的底蕴,又想起舒莫辞清艳的眉目和传言中几十万两的嫁妆,越发的心头火热起来。
树叶摇动的沙沙声中若有若无传来女子谈笑的声音,仿佛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程正则脚步一顿,吩咐跟随的侯府下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借吹风之名慢慢靠了过去,却是两个小丫头在碎嘴,其中一个在问他这个客人什么时候走,主子什么时候歇息,她也好早些回房拜拜月亮,另一个不屑笑道,“一个穷进士罢了,还真当自己是贵客了,赖到现在都不走!”
程正则气的酒醒了一半,又靠近了些,先头一个小丫头有些害怕道,“姐姐,侯爷的客人,我们可不敢编排,让老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板子”。
“什么侯爷的客人?要不是二太太小家子气看上了他,他能在中秋进我们侯府的门?”
程正则一惊,二太太?舒槐的妻室,他从来没见过,怎么扯到她头上,那小丫头也迷惑问道,“这跟二房什么干系?我倒是听说侯爷有意将大姑娘——”
“嘘——你不想要舌头了,敢胡乱编排大姑娘?”
小丫头吓了一跳,半晌才惊疑不定道,“还求姐姐提携,免得我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也就看你是我同乡,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千万别漏了口风,文安侯府,知道吧?”
“文安侯府?太子外家的文安侯府?”
“还能有几个文安侯府?前几天文安侯夫人可是亲自到了咱们府上,一见大姑娘就赏了一只极品的冰种镯子,这京城谁不知道文安侯夫人膝下就世子爷一个嫡子,今年十七岁,满京城的挑选闺秀”。
小丫头轻呼一声,程正则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想不到文安侯府竟有意向舒莫辞提亲。
“就那个穷进士,他敢和文安侯府的世子爷抢吗?他的前程还想不想要了?二太太到底是商户人家的姑娘,眼界就是小,竟瞧中了个穷进士,要我说我们侯府嫡出的姑娘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大姑娘进了文安侯府难道还不提携妹妹么?巴巴的瞧中了那么一个穷胚子……”
程正则听得又是愤恨又是不安,心中又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一时想起寒窗十年的苦楚,一时想起舒莫辞精致的眉眼端庄的神色,一时想起舒棣的看顾指导,一时又想起文安侯府的权势和后面的太子,脑中千头万绪惘然不知所措,连那两个丫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侯府负责送他的下人怕出事找来了,他才惊醒过来,出了侯府。
舒莫辞见舒棣看穿其中玄机,知道以他清高的性子必定对这样的行为极度不喜,而程正则被文安侯府的名头一吓,也绝不敢生出妄想来,短期内倒是不怕他再出幺蛾子,只是她已经十三岁了,婚事迟早要提上日程,如果老夫人和舒棣擅自给她定下什么人家,她根本无力阻止,还有那天三皇子莫名的关注,舒莫辞越想越不安心,不说老夫人暗地里的算计,她本人也不想去攀什么荣华富贵做什么皇子侧妃,但三皇子,她却根本没有能力反抗,若是三皇子真的上门提亲,就算她能逃过老夫人的算计,也只有乖乖的进三皇子府——
前世舒莫辞认为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女儿根本不该置喙,现在却对这种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极度不喜,这辈子她不想再成亲,报了仇报了恩,如果舒月池有心,她就领养他的一个孩子作伴,如果舒月池无心,她就青灯古佛一生落个清净,她这多出来的一世,怎么过都是赚了。
不几天,舒莫辞就收到了文安侯府大姑娘的请帖,请她去文安侯府赏菊吃蟹,舒莫辞知道老夫人绝对不会允许她推辞,带着舒月浅和舒月泠一起去了。
文安侯大姑娘孙文静今年十五岁,温柔大方,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出良好的家教教导出的优雅雍容,文安侯府这个姑娘一直是为做太子妃而教导的,只是到现在皇上都没有为太子指正妃的意思,孙文静也就一直待字闺中,所幸十五岁也算不得很大,要是再过两年估计孙家就该急了,舒莫辞印象中孙文静是等到十八岁才进了东宫,几乎成了整个长安的笑柄,后来太子被三皇子拉下马,舒莫辞没听说过孙文静的消息,但想也知道不会如意到哪儿去。
孙大夫人为表示对舒莫辞的重视,特意让孙文静去垂花门迎接,两厢见过礼后,舒莫辞抬起头来朝孙文静微微一笑,舒莫辞虽不想嫁入文安侯府,也知道今天文安侯府的人必定出什么幺蛾子让孙文茂见自己一面,却没打算抹黑自己将自己扮丑,而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了件烟绯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配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明艳的红色将她秾丽的相貌衬的艳光逼人。
她年纪还小,眉眼处稍嫌稚嫩青涩,这稚嫩青涩却为她的艳色添上了几分与之截然相反的纯净来,越发让人挪不开目光,孙文静初见之下很是惊艳了一把,心下倒有些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