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透听到庄璇的话后,头皮发麻,脚下发虚,如芒刺在背。
“你这样子……”庄璇瞄他一眼,极是不满,“我是猛兽凶禽,还是怪相陋妇,放别人身上要乐翻天的事,对你也有好处的事,怎么就让你觉着,如此痛苦了?”
“非也非也,庄姑娘你误会我了。”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糟糕,林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以为双修之道,不在于对方相貌如何,亦不在于好处多大,而在于一个心字。欲由情生,情出于心,无心之双修道,犹如无根之泉,很难维计。修炼之路,本就不是强求可得。庄姑娘,没有必要为了修炼,更没有必要为了斗气,放弃其他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无心呢?”庄璇不服气,旧话重提,“你林透论实力顶级,论天赋千古无双,但论外貌也就中上,跟五洲流行的俊美之风,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综合来说,本姑娘应该不差你吧。我可以承认,对你有一定好感,两个人一起双修,一起为了势力的强盛而奋斗,终有一日会由外及内,由欲至心的。结果一样,只是过程颠倒一下,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可。”
气氛登时变了,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
林透面上笑意消失,换做了一片正色,眉头紧锁,这是认真思考的迹象。
“庄姑娘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许久,他轻轻开口,问了庄璇一个问题。
“不是修炼之巅吗?”庄璇眨眨眼,“我自认对修炼很疯狂,只要一有空就会投入进去。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甘拜下风,引以为傲的勤奋在你面前完败。不得不说,你有如今的实力,天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勤奋和发自内心的喜爱,才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吧?”
“我可不喜爱修炼。”林透首先就否认掉了她的结论,尔后没有急于给说法,而是慢悠悠地,再问了一个问题,“庄姑娘你从一个外人的角度,能不能告诉我,是如何看待我性格的?”
“你的性格?”庄璇对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想了很久,“还真不好用言语形容。你大部分时候吧,是个挺木讷并有些沉默的人,不怎么喜欢搭理人,也不善与人交际。比如说面对我,总有一种躲的心思。可是又有些时候,你却能表现出,与平时截然相反的一面。狡诈、多话而且坏心眼,仿佛你的神念之海,是分裂的一样。对,分裂……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适合形容你的词。”
林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说的不错。但实际上,后一个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其实你不知道,我应该是个孤子,自小生活于东洲的一个山林中,跟野兽搏斗讨生活。所以孤僻不近人情,乃是我的本性。”
“啊!”庄璇发出一声惊呼。她一直觉得,再强的天才,要有慧眼识人的长辈去培养,才能有所成就。像林透这种级别的天赋,能够兑现出如此实力,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出自中洲的名门望族了。陡然听闻他是个孤子,自小独自摸爬滚打讨生,恍惚之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我十岁,在这之前,我都没有修炼过,但为了求生,无意间开发了神念之海,成为了能掌控神念的人。”林透说到这儿,因为庄璇的惊呼而顿了顿,待她稍稍恢复,方才继续。
“大约在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改变我人生的杜大哥。你应该知道的,东洲千年来最强的天才,杜珣,就是他了。他因为一场比斗修为尽去,外界传闻他死了,其实他是避开尘世隐入了山林,无意间到了我那个不毛之地,和我相识。自此,我开始学习识字作画,同时跟着杜大哥修炼。”
庄璇的眼睛,又大了一些。林透说来轻描淡写的话,于她不啻晴天惊雷。杜珣还是小事,关键是他说的修炼时间……照他的叙述,从十岁开始正式修炼,到如今不过十八,就已经达到了初神境五层。短短八年,做成了绝大多数人八百寿元做不成的事。枉自己还以为,天赋与之只差一线,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林透注意到了她的状态,没有继续抖露自己遇到周穆后才正式修炼的事实。他不是喜好出风头,尤其是在姑娘面前出风头的人,从心底觉得没有必要如此。等庄璇注意力回来,将话题引回了,说自己的经历上。
“后来,杜大哥有事离去。我一个人出了山林,到了东洲最南部的建陵国讨生活。在上元郡栖云书院,我结识了一个小弟杨六,他还有个病重的母亲,我俩为了生计,几乎什么都做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经历了个遍,直到我找到了说书并卖画的路子,才让生活有了好转。”
“我那时候空有修为,却不会发挥,也因为杜大哥的关系,不管过分暴露,所以在书院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那时候主要想的,是帮杨大娘也就是杨六她母亲治好病,然后给杨六那小子找个媳……嗯,就与这土方城内,最最普通的郡民无异,甚至于因为上元郡太小太穷,还没他们有追求。”
“好一个兄弟情深。”庄璇闻言叹道,“你那个杨六兄弟,如果不是男子而是个姑娘的话,你是不是会娶她?”
这个问题,充满了调侃的意味,但林透没有生气,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给了回复。
“你别说,以我跟杨六的交情,他要是个姑娘,说不得早就以身相许了。我本人觉得还挺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