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瞪着洛唯,似乎恨不得把这儿子给吃下去:早知他是这么一个不孝的忤逆东西,当初生下来做什么?就是为了让他今日去顺着嫡母讨好嫡母吗?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竟是去给人家做嫁衣?若是知道今日,还不如当日生下他就掐死呢。
芳姨娘无疑是一个十分隐忍的人,然而从秦氏回府后,她着实忍了太长的时间,尤其是儿子这以后和她也不怎么亲近,反而倒是对秦氏恭敬有加。她对秦暖又是极度鄙视不满,偏偏这时候还等于被儿子当众打了一个耳光,因此数重愤恨之下,竟连眼神都流露出杀意来了。
洛槿初在对面看到芳姨娘的表情,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心想我的天,果然最毒妇人心,不过是因为哥哥答应了这门亲事,竟然连杀气都露出来了,难道就因为他拂逆了你的面子,你就要杀他?他难道不是你亲儿子?这是什么母亲啊?哥哥只是你手中的工具,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吗?这女人真是太可恨,也太可怕了。
注意到芳姨娘面容眼神的当然不是洛槿初,秦氏和洛三爷自然也看到了。当下只把洛三爷气得“蹭”一下就站起身来,瞪着芳姨娘面沉如水,冷冷道:“唯哥儿的话你听见了?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插手这件事。”
“爷,你好狠的心,婢妾是唯哥儿的亲娘啊……”
一年多的委屈和愤恨终于借着这件事彻底爆发,绝望到疯狂的芳姨娘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她看着洛涛,凄厉的叫了一声,一边咬牙道:“温都候府是什么身份?人家看得上唯哥儿吗?所谓齐大非偶,那表姑娘又是那样嚣张的性子,难道让她嫁过来,就是为了我的唯哥儿受她的气吗?”
这一句话登时差点儿把洛涛气得仰倒,秦氏在旁边冷冷看着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么多年了,这女人竟也有忍不住的一天,而且一旦忍不住了,竟是连半点算计都忘了,呵呵,不容易,真不容易啊。这一回倒要看看她能落得什么下场。
想到自己和丈夫之前就因为这女人的挑拨陷害,险些闹得夫妻反目,自己更是在乡下一躲便是六年,秦氏忽然之间便热泪盈眶:六年啊,终于在今天,这女人原形毕露了。这让她有一种沉冤昭雪的感觉。
“放肆。”
洛涛果然是恼了。当年秦氏就因为不肯说软话,那还是他钟爱的正妻呢,尚且形同陌路。何况这么一个丫头抬上来的妾,懂规矩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连规矩都不懂了,而且听她话里意思,赫然已经将洛唯当成她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有半点尊重正房妻子的意思,这样一个女人放在房中,岂不就是祸害?从前自己念着过去一点恩情,虽然也醒悟了似乎受她蒙蔽,但还想着只要她再不过格,以前的事情就不计较了,谁知到现在这女人不但不反思,反而变本加厉,更让人窥见她内心的真正心思,洛涛怎么可能还忍得下?
一念及此,洛三爷反而平静下来,对洛唯道:“你是我三房唯一的男丁,不能顶着庶子的身份,让人瞧不起,明儿我找人算一下,看看找个黄道吉日,把你过继在你嫡母名下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只砸的堂中众人都是措手不及。不但洛唯愣住了,就连秦氏和芳姨娘也都愣住了。
只有洛槿初,在最初的怔愣过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不由真心替秦氏兴奋起来,微笑道:“还是爹爹英明,把哥哥过继在娘的名下,无论如何,这嫡子的名儿是有了,外祖父那里也好说话。”
洛涛不等说话,就听芳姨娘尖叫一声,接着扑过来大叫道:“爷,你好狠的心,你不能这么狠啊,唯哥儿是我生出来的,凭什么要给别人做儿子,爷,我们十几年的情分啊,我……我这后半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儿?你不如一刀杀了我好了。”说完一头撞在洛三爷怀中,只撞得发髻都散了。
芳姨娘猛然这一闹,同样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倒是秦氏身边的秋香秋红反应快,忙上前扯住她,一边急急道:“姨娘这是做什么?要让人看笑话吗?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还要怎么说?这是明摆着要我的命。”芳姨娘跳着脚,也不怪她忍不下去,实在是今天接踵而来的打击太大了,先是自己瞧不上的女孩子丈夫要说给儿子做媳妇,那不是做妾,是做正妻啊,她本就忍受不下去,不然也不可能大着胆子据理力争,甚至提出要洛唯自己来说话这种过格的要求。
谁知儿子来了,竟完全不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倒是和自己的死对头秦氏站在同一条阵线,对自己的暗示置之不理,这让在洛唯面前一向说一不二的芳姨娘怎么忍?更没料到,不过说了几句话,洛涛竟然就在这时候做出了把洛唯过继给秦氏的决定。
一瞬间,芳姨娘只觉着自己这一生努力算计尽付流水,前途一片黑暗,连最后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同归于尽的念头,就连二十多年锻炼出来的忍耐力都彻底荡然无存。
其实对于洛唯过继给秦氏这种事情,芳姨娘心里也不是一点儿准备没有,三房没有嫡子,洛涛和秦氏对洛唯又都很喜欢,过继嫡母膝下做个名义上的嫡子,这是很正常的。若是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她心里虽然会有些酸涩,更多的只是高兴,无论如何,自己是亲生母亲,将来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