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雾霭,将深夜笼罩在如死水一般的寂静里。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马车轮子滚过去的声音,不时还会传来女子微弱的低低嘱咐声,
“轻点轻点,小心些,伤着里头的主子,仔细你们的小命。”
低微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小心翼翼的没入到沉寂的夜色中,很快就没有了回音。只是看到苍茫黑夜里那微茫的亮光浮动,在一处深宅前,停了下来。
随行的小厮奴役们,七手八脚的将棺木里的女子抬了下来。一没主意,因为失去载体的棺木猛的从车上滑落下去,跌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惊的一直跟在棺木一旁的女子大呼一声,
“你们怎么做事儿的,不是让你们小心些么。”
“算了算了,赶紧抬进去。”抬着躯体的一群下人被女子的高声唬的不敢有了动作,静默的站在原地,等着女子发难。就在这时,一个老者从后方走了出来,淡漠了看了看女子一眼,轻言出声,
“行了,都别愣着,快些进去吧。别生出事端来。”
“是。”闻老者此语,女子不敢再多话,欠了欠身,领着下人走入宅子。
棺木里头的女子,被人妥善的抱出来,安置在房内的床榻上。随行的女子带着下人一同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白衣老者,还有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潋潋烛光慢慢的流泻下来,在女子身上渡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单薄而皙白的面容,一边闭月羞花绝代风华,而另一边狰狞不堪触目惊心。就连身上的白衣,都显出寿衣该有的诡异跟可怖。
缓缓的,蹲坐下身子,老者在女子身旁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花容月貌已经被毁的女子。流潋下来的眸光,静谥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阴翳。不自觉的叹下口气,摸了一把颔下的白须,老者抚上女子的容颜,喃喃自语出声,
“怡秋啊怡秋,可怜你生来富贵天资聪颖,偏偏看不破一个情字。经此一役,但愿你能看破红尘,为郑家一族报仇雪恨。”一直清缓迟慢的口气,平淡如常,话到尾端,却是无端高昂起来,迸发着明显的恨意。
紧紧的拧过双眉,老者盯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已被易无风赏赐毒酒刺死的前皇后郑怡秋,眼中涌起的波浪好不容易方是镇压下来。敛了敛目光,老者朝着门口喊了一句,
“玉燕。”
“是,奴婢在。”就站门外,没有走的太远的玉燕听见老者的叫唤,赶忙大步跨入房中。弯腰请示着,
“老太爷您有何吩咐?”
“好生照顾着你家主子,这个时辰,她差不多该醒了。”放下摸着白须的手,老者扫过玉燕一眼,然后起身踱步出了门口。
“是。”弯下腰低着头,玉燕恭敬的领着老者的命令。
一直待在房里,守着昏迷不醒的郑怡秋,玉燕一步也不敢离开。夜半三更之后,玉燕实在是撑不住,睡意如同洒落下来的烛光,无孔不入,玉燕低头趴到桌子上,睡了过去。
待的郑怡秋从昏沉中清醒过来,便是看到破在木案上沉睡的玉燕。
像是昏迷了很久很久,郑怡秋的头如同灌着铅一样的沉重,脑子里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看到趴在桌上已经熟睡的玉燕,郑怡秋对于前事的最后一丝记忆,被缓慢的唤醒。立马踱步过去,郑怡秋摇晃了下玉燕的身躯,
“玉燕,快醒醒,快醒醒。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娘娘,你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清醒过来的郑怡秋,玉燕欢喜的惊叫出声,看着郑怡秋的面容,眼泪立马盈眶而出。
“我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是……”在残留的记忆里,郑怡秋记得,她明明已经喝下毒酒。鹤顶红见血封喉,从来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如今,她为何还能。
“娘娘。”说起旧事,玉燕的眼泪,立马吧嗒吧嗒的不受控制一样的滴落下来,
“是老太爷救了您。”哽咽的说出最主要的真相,玉燕抬眸顺着郑怡秋的脸望上去,目光触及到郑怡秋被毁去的半边脸时,目光急忙闪躲开。
从玉燕闪躲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不妥,郑怡秋凝视着玉燕,
“怎么了?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惊觉过来后,郑怡秋幡然醒悟,推开跟前的玉燕,踱步跑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面容。猛然的惊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脸,我的脸!”撕心裂肺一样的嘶吼声在安静的夜里久久的盘旋不去。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容貌,郑怡秋素来自傲,哪里能受的住这个时候的自己。
无措之下,居然用手去徒砸着铜镜。见此情形,玉燕匆忙跑过去,拦下郑怡秋的动作,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娘娘,您千万得保重呀。”死死的抱着郑怡秋,玉燕不敢松手,一边哭着,一边劝着。
然而,郑怡秋似乎是听不见玉燕的话一样,情绪完全沉醉在自己毁容当中。
阵势闹的太大,还是将住在隔壁的老者给吵了过来。冷冷的瞟过眼前的情景一眼后,老者冷漠的开口,
“闹什么,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想把官兵都吵过来么?”许是老者的口气太过严厉,郑怡秋真被老者被喝住,茫然的别过眸,见到老者后,郑怡秋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移步走到老者跟前,屈了屈身,福下一礼,
“爷爷,爷爷。孙女给爷爷请安。”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