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确是不通医术,可想起寒王那个孩子,老臣就会不只一次的梦到老臣那已逝的女儿,她是看不得寒王再受苦,她是回来要带走寒王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韩国公因为思念两个女儿,倒是真的会时常梦到韩皇后跟赫连梓薇,算不得他在这事上面做假。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老臣心里就做好了某种准备,想着或许寒王命该如此,他此生受了太多的累,吃了太多的苦,真的离开了来世会过得很好。”那双满是沧桑有着太多岁月沉淀的墨瞳里闪烁着泪光,听得殿上众人心里颇不是滋味的,“想着这些老臣哪里还能在护国寺坐得住,立马就起程回了韩国公府,打算在寒王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多陪陪他,多看看他,莫要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眼瞅着老韩国公这同情牌打得越来越热烈,不知怎的庞太师的眼皮就跳得越发的厉害,凭直觉来说,这貌似是不好的征兆啊?
心下有过短暂的犹豫,庞太师终是认为不能继续再由着老韩国公这么说下去,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
那不幸被庞太师挑中的林大人,收到庞太师向他下达的命令,什么都还没有做一张脸就已吓得惨白惨白的。
明知他是被庞太师抛出去的棋子,舍弃的棋子,可面对拿捏着他把柄跟命脉的庞太师,他又如何拒绝得了。
“老韩国公这话下官可不敢苟同,寒王殿下好好的,怎就值当老韩国公这么诅咒寒王殿下命不久矣了。”
听到这义正严词,满是对寒王一片维护之心的声音,老韩国公仍是跪在地上没起身,却也扭过了身去,漆黑幽深的目光与林大人对视,沉声道:“老夫就是诅咒你,也不可能诅咒老夫的嫡亲外孙。”
回完这一句嘴,老韩国公看了没看林大人的脸色,他又径直转过身去,怒道:“咱们远的不说,就说说最近这十天来,打从药王出现在星殒城,多少人见不得寒王好,那是明里暗里阻止着寒王去向药王求医,你们所有人都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老夫说的对也不对,是也不是。”
“那老韩国公今日是来替寒王殿下讨公道的?”没有丝毫准备的慌乱中被推出来的林大人,原就没想好要怎么跟老韩国公斗智斗勇,刚被老韩国公那么一激,他就冲动之下说出了一句特别欠抽的话。
话一出口,林大人就后悔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巴子,叫他嘴快。
“蠢货。”林大人的表现叫庞太师失望之余又不禁满心的愤怒,这个时候若再有人冒头,那就太过打眼,细思片刻庞太师只能选择放弃。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显然庞太师将林大人推出去,非但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反倒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林大人这句话可算是说到老夫心里去了,没错,老夫今日到这金殿之上,就是来给寒王撑腰的,讨要说法的,老夫要让你们知道,寒王他也是有外祖家的。”
自知说错话的林大人急得双眼发红,差点儿憋不住都快哭了,正欲开口描补描补之时,精明的老韩国公哪里还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药王谷的规矩不可破,老夫也不能指责药王没有医者仁心,可是寒王他也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生死面前他也有争取那一丝丝可能活命的机会,老夫就想问问诸位大人,寒王他亲自去穆宅求医,他有错吗?”
面对老韩国公的质问,金殿之上谁敢站出来说话,没得就要像那位林大人一样闹个没脸。
别说是处在寒王这样身份跟地位的人,能活就不会想去死,就是换成一个普通百姓,在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怕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住。
寒王他何曾有错。
“白日里都发生了什么,只因实在闹得太大,想必不用老夫说出来,诸位大人都心中有数。”这次一前一后的两次围杀与之前不太一样,这一次那些黑衣杀手显然是抱着必须杀掉寒王的决心出手的,“寒王不过就是走出寒王府,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可他却接连遭到了两次大规模围杀,老夫就想问问城中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朱雀街发生那大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以至于弄到现在寒王命悬一线。”
这要换在以前说寒王命悬一线的话,绝大多数的人是不相信的,他们会认为是寒王在演戏,不知背地里又在谋算些什么。
但这一次不一样,朱雀街上寒王被围杀,以太子等人的势力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虽然事情不是他们出的手,可这不妨碍他们捡便宜。
因此,寒王被六个灰袍人其中两个正面重伤,他们派去的人瞧得清清楚楚,就连天山老人赶到之时,寒王吐血昏迷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又有后来宣帝领着御医赶去寒王府,即便到最后御医们都没能替寒王把到脉,可那些御医却是见到了寒王本人的,经验丰富的他们从寒王的气色上便能瞧出些门道。
是以,这一次传出寒王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消息,还真没什么人怀疑。
“这还是在天子脚下,他们行事就敢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倘若换了别的地方,他们还能只手遮天,狂妄的做起土皇帝来吗?”
“老老韩国公你这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