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强和雷涛也是老相识了。当初在第一次拆迁协调会上,光头强就被雷涛教训了一顿。再见到光头强时,雷涛一眼就认出了他。不但认出了他,雷涛还知道他的老板是谁了。
春风拆迁公司的经理季春!
“光头强,是季春叫你来的?”雷涛冷冷地话语让光头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听到他的话,光头强先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
雷涛对张德强挥了挥手,就让人把光头强带下去了。接着他就给季春打了个电话:“季老板!好久没见……”
接到雷涛的电话,季春心中暗自骂了一通。他原本想着派些民工过去搅闹,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但至少也能恶心恶心他。可他没想到雷涛真就敢动手。想了想之后,他就给安镇勇打了电话。可没想到安镇勇的电话连着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就成忙音了,要不就是“不在服务区”。
“麻逼的!就知道拿老子当枪使……”一轮电话打下来就是打不通,季春也火了。他想着雷涛那边既然已经找上他了。他也不能耽误太久,随即赶到了泰平坊工地。
到了泰平坊工地,季春就被人请到了工程部的办公室里。
“季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你安排人来我这工地上捣乱,是几个意思啊?”雷涛淡然地问了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很是平淡,但那双的眼睛却让季春直接打了一个寒颤。季春也是在社会上打混久了的人含的那种煞气,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雷总,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我们和拆迁办签的好好的合同,才做了没几天就被叫停,接着索性连合同都作废了。这……这真是过不下去了!”季春说的倒是实话。他那个拆迁公司是以拆房子为主营业务的。但现在由于整个城建思路的转换,市里的旧城改造不会再搞大拆大建了。现在他那个拆迁公司,简直就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门可罗雀。
这种情况还不止他这一家。邯江市里的好几家拆迁公司,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上次他们几个拆迁公司的老板在一起喝酒,席间对于这种情况多有微词,借着酒劲就把那满腹的牢骚发泄了出来。
他们这一个包厢吵吵嚷嚷地情况正巧被同在一个饭店吃饭的安镇勇看在眼里。作为和季春同时代的老混混,两人还是老相识。只不过安镇勇这些年来比季春混得好。随后季春就被安镇勇请去了。
听到雷涛的问话,季春又想起了那天和安镇勇一起喝酒时,听到的事情。他心中的怨愤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今天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实话实说吧!雷总,您喝酒吃肉,总得给人留点残汤吧?你向上边打报告,说是要保护老建筑,现在市里面搞开发,都用不到我们来拆房子了。你……你这是断人活路啊!”季春倒也光棍,完全是实话实说。
雷涛听着季春地“控诉”,心里面却想的更多。从表面看季春的行为,那是没事找事,故意找茬。但从深层次看来,也是有着实际的原因的。而且从他的话语中,雷涛可以听出一些端倪来。这件事情还是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的。不说别的,就说那给省里打的报告。以季春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知道?
雷涛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季老板,你是邯江本地人吧?”
“我就是北仓门这边的。我听说雷总是邯县的?”季春知道雷涛是县里的,作为邯江市里的人以前对邯县的人都有一种城里人的优越感。每每提到邯县,都会用邯县的汽车牌照首字“江bk”的谐音“戆逼凯子”作为指代称呼。
“恩,我是邯县塘下乡的。”雷涛听出季春话语中那种淡淡的鄙夷,但他却并没恼怒,“这些年季老板在邯江市里拆的房子也不少了吧?”
“是啊!前些年崇元区的老房子几乎都是我们公司拆的。”提到这个话题,季春还是挺自豪的。
季春发家就是搞拆迁,而为了能够争到这些拆迁生意,他可是一路实“打”实的“拼”过来的。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个亲弟弟现在还躺在家里半身不遂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呢。
雷涛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我想问问季老板,你觉得这些年下来,邯江还是原来的邯江吗?小时候,你认识的那些地方现在还有多少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呢?别的不说,邯江的孔庙现在还在吗?”
“这个……唉!不在了……”被雷涛这个问题问得愣了愣的季春黯然地说道,“学前街那边是我拆的,你说的孔庙就是原来的老八中吧!”
华夏自古以来儒学之道盛行,孔子被称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全国各地每个城市都有孔庙建筑。而邯江这边的学前街,其实就是指的“学宫”之前的那条街。
“学前街原先是什么样子,我估计老邯江人都快想不起来了对吧!我还记得!”说到这个话题,雷涛就说到了一间让邯江人颇为痛心的事情了。
学前街这一代原本就是邯江市中心,与城中的主干道中山路是相连的。而以学宫孔庙为中心的一片明清古建筑,堪称邯江市中心的中心,与三公里外的崇元县衙并称“邯江南北两府”——即“县府”和“学府”。
可惜如今这两府都在前一轮的城市改造中烟消云散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而邯江学宫更是经历了两次浩劫。第一次浩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