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皇帝昏聩,耽于美色,在宫里,皇后的威严比皇帝还要管用,但是明面上大家都心照不宣。
老侯爷叹口气,说道:“好罢,若张回峰真进宫,我们家的孙婿绝不可能是个太监。”
安国公微微笑道:“多谢老侯爷宽容。”
两家没退亲,张回峰依旧是定南侯府未来的孙女婿,安国公这样先斩后奏,其实是冒犯了定南侯府。
老侯爷莫可奈何:“你已经做了,便是我不宽容也没法子。”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国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手段太过狠绝,会折寿折福,我们做将帅的更是要懂得这个道理。安国公可以用其他方式惩罚张回峰,却没必要用这种让人绝后的方式啊!”
安国公不以为意地笑道:“老侯爷,焉知不是张回峰作孽太多,上天借我的手如此惩罚他的罪孽呢?”继而恭恭敬敬地说道:“不过,老侯爷的话是金玉良言,晚辈会牢记在心的。”
老侯爷幽幽一叹,知道安国公并没有听进去,但是安国公是为了他的孙女傅卿云而造孽,老侯爷想要骂他却于心不忍,甚至觉得是自个儿无能,没能保护好家中女眷,因此也舍不得再教训安国公,说道:“你有你的行事准则,好了,让魁玉进来,我跟他有话说。”
安国公会意,老侯爷这是为他和傅卿云创造见面的机会呢,他心里一阵雀跃,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退了出去,使唤小丫鬟去叫林魁玉,自个儿则去了林老夫人的院子。二门上的婆子看见他,甚至没有去通报,直接让他进去了。
此时,林老夫人正在歇晌,傅卿云和林翠玉在说话,听到丫鬟通报,在林翠玉的揶揄下落荒而逃,出来后,见到安国公时,脸颊依然红红的,粉粉的。
安国公略显压迫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将傅卿云打量一遍。
傅卿云扑哧一笑:“我在侯府里,有祖父祖母护着,不会吃苦头,国公爷大可放心。”
安国公面上挂着招牌淡笑掩饰尴尬,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傅卿云胸口,些微不满地说道:“大姑娘怎么没戴那片金锁?要常戴才会灵。”
傅卿云微微一愣,暗道,这人也太霸道了罢?难道要她每次见面都戴那把长命金锁?想是这么想,她心里溢出一丝丝甜蜜,男人是要哄的,便道:“这次出门匆忙,我怕弄丢了才没戴,下次我会戴上的。对了,我这里有小林氏那边的新进展。”
安国公神色一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小林氏诡异之处甚多,对傅卿云又是不死不休的态度,他当然得上心,问道:“什么进展?”
傅卿云轻咬唇角,眉梢颦起,说道:“是这样的,二妹妹出事后,小林氏没空料理菊花,我就使人将菊花搬到各个院子里,我院子里也分了一些,我发现,小林氏料理的菊花土壤跟别的土壤有所不同。这些土壤明明很普通,就是各家花店原来的土壤,我事后还买了那些花店的土壤,但小林氏的花盆土壤能让花草的种子在这个季节发芽,别的土壤却不行!”
安国公眉峰拧紧,不可思议地重复:“这个季节花草种子能发芽?”
傅卿云也匪夷所思地说道:“是的,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韩嬷嬷开玩笑说,小林氏的永和院里有妖气,所以从她院子里搬出来的土壤能催种子发芽,可是,小林氏的永和院如今是一片萧索,除了这次赏花宴养的菊花,别的地方包括她院子里的花园,并没有出现花草逆反季节发芽的异常情况。”
安国公说道:“你是说,小林氏对这些花盆做了什么,才导致花盆土壤改变?”
傅卿云点头:“我认为是这样,而且最大的可能是她配制了什么药水,因为,她私下藏了我们所不知道的药材,尽管我并没有发现藏在哪里。”
说完,傅卿云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另外,小林氏每次出府,老侯爷派人严密监视她,她不可能中途脱身去买药。而这次弄巧成拙的张大家的等人,老侯爷严厉审问过,她们一口咬定药是小林氏给的。所以,我才说,小林氏手里依旧有我们不知道的药材。唉,可惜她是侯夫人,连老夫人都不敢轻易下令搜她屋子。”
小林氏是定南侯的正妻,是诰命夫人,定南侯驻守边疆,不管小林氏犯了多严重的错误,不管有多么证据确凿,除非皇帝亲自下旨降罪,否则的话,老侯爷和傅老夫人对小林氏的惩罚太过,在别人眼里就是公婆欺负丈夫不在家的儿媳妇,对定南侯府的名声极为不好。
所以,老侯爷每次对小林氏的惩罚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安国公寒潭似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芒,郑重地说道:“大姑娘,小林氏的确有诸多诡异之处,恐怕只能等定南侯回来后才能查个清楚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府上的老侯爷和老夫人已经对小林氏生了警惕之心,你也……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傅卿云点头,瞥见安国公眼中满满的关切,心里因为小林氏而生的寒气渐渐消散。
安国公看着傅卿云,暗道,要不是婚期已定,他真想将傅卿云早些娶回家,救她出龙潭虎穴。
他不知道,安国公府对傅卿云来说也是一样的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