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和傅凌云一起从寿安堂回到梨蕊院,傅凌云掩饰不住喜色地扬声喊韩嬷嬷给他倒热茶来。韩嬷嬷忍俊不禁地应声,亲自烫了一壶茶,是傅凌云从南疆带回来的凌云白毫。
这会子的傅凌云跟个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似的,完全没有教训傅焕云时的威严,傅卿云好笑地点着他的额头说道:“好了,我们凌云是最厉害的!你别围着我转,转的我头晕。”
傅凌云见傅卿云终于肯开口夸他了,嘿嘿笑了两声,坐在傅卿云对面的圆凳上,嘻嘻笑道:“大姐姐,我可以保护你了哟!以后这种打人的差事尽管交给我做罢,保证谁敢欺负你,我就将他揍成猪头!”
傅卿云无奈地摇摇头,端了雪山红莲元青茶盅塞在傅凌云手里,嗔道:“喝你的茶罢!焕云到底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你是第一次打他,错儿又在他身上,父亲尚且看在你是长子的份上原谅你,以后可不兴这般莽撞了。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你懂么?”
傅凌云闻了闻茶香,惬意地舒口气,说道:“我懂的,姐姐,这跟我们在战场上用计一般,计策用一次能奏效,用第二次敌人就不会上当了。”
傅卿云“呸”了一声:“那是父亲,是你兄弟,别当急红眼的敌人似的说。”
傅凌云忙讨好地笑了笑,顿了顿,又心疼地说道:“姐姐,我们长房,我和父亲常年不在府里,小林氏母女三个可着劲儿地欺负你,你在信里怎么不告诉我啊?”
傅卿云抿了抿唇,浅笑道:“你们远在千里之外,我告诉你有什么用?再说,这点子手段我还能应付得过来。”
傅凌云放下茶盅,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说道:“姐姐,你跟小林氏无冤无仇,也没有利益牵扯,她尚且百般算计你,我怀疑当年母亲的死跟她很可能也有关系。”
傅卿云惊愕,半晌,慢慢平复翻腾的情绪,她是前世即将死去的时候才从傅冉云嘴里听到一星半点的真相,可傅凌云只从小林氏的动机上便猜出来了,她眼中既有欣慰,又有酸涩,低柔地说道:“难为你还能记得母亲。 [查母亲去世前的事,韩嬷嬷暗中查访过永福院伺候的人,竟没查到一个在京城的,那些人死的死,嫁的嫁,卖的卖,没剩下几个老人,就是韩嬷嬷也是小林氏为防人口舌才留下来的。我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说到这里,傅卿云一阵揪心,眼中渐渐升起氤氲的雾气。
永福院是大林氏在世时住的院子,自从大林氏去世后,定南侯就将那院子空置下来,不许小林氏住,他自个儿也不去。里面摆设的家具等物什有些被林老夫人搬回林府库房里存放,留着给傅卿云和傅凌云成亲时用,有些则摆在傅卿云的院子里,经过上次傅焕云摔摆件的事,傅卿云已全部收到库房里了。
因此,现在的永福院是一座荒废的院子,久未有人迹,尽管如此,永福院的位置依旧是定南侯府除寿安堂外最靠近中轴线的院子,永和院的规模和地理位置根本没法与永福院相媲美。
也不知道小林氏是不是因为心虚,她肖想着大林氏所有的东西,唯独没有肖想过永福院。
傅凌云拍拍傅卿云的手,安慰地说道:“姐姐,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查,总能查出来的。我听说母亲生我时是难产……”
傅凌云微微撅嘴,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神情十分自责。
傅卿云忙说:“你别听外人胡言乱语!母亲在世时和父亲伉俪情深,我想她从未后悔过生下我们。你瞧你长的多像父亲,母亲希望你能像父亲那般英明神武,长成一代大元帅!”
傅凌云拉了拉嘴角:“是么?”
傅卿云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的!”
傅凌云的笑容这才没那般勉强了,看了一眼旁边偷偷抹泪的韩嬷嬷,说道:“姐姐,韩嬷嬷,我想知道母亲去世前所有的事,可我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军营里的粗汉子,就是这两年才进府挑出的丫鬟。韩嬷嬷还记得什么?”
傅卿云朝韩嬷嬷颔首,清淡地说道:“韩嬷嬷,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凌云罢。小林氏母女三人这般闹腾,二妹妹和焕云已经失去父亲的欢心,他们都是沉不住气的人,很快会有新动作,我说过,他们动作越是多,破绽就越多。我就等着他们在父亲面前露出马脚。我们母亲的事,也是时候该好好查了。”
甘菊的事牵扯出刘姨娘的死因,傅卿云想到这个便渐渐振奋精神,拔出萝卜带出泥,定南侯府眼睛这么多,指不定那只眼睛就看出了端倪来。
韩嬷嬷用袖角抹抹眼泪,鼻音浓重地问:“姑娘想让老奴从哪里开始讲起?”
傅卿云想了想,说道:“就从小林氏进府开始讲起罢。”指了指面前的圆凳让韩嬷嬷坐下。
韩嬷嬷点点头,也没有矫情,坐在傅卿云和傅凌云面前,整理了下思绪,说道:“老奴先讲讲夫人和小林氏在林府的事。当年,林老夫人连生两个儿子,就是大舅老爷和二舅老爷,便想要个女儿,可林老夫人生二舅老爷时身子骨伤了,一直怀不上。林老太爷恰巧外出行商看中一个姓周的农家女带回来,说是借腹生女。林老夫人气了一场,林老太爷心里有发妻,哄着林老夫人,很少去那农家女的院子。谁知,林老夫人和周姨娘前后脚怀孕,生下来都是女儿,就是我们夫人和小林氏了……”
傅卿云听得很认真,她觉得难以理解,印象中外祖父很宠外祖母,说是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