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祖先端了热水来给小林氏洗脸,然后去拿桌子上的茶壶,茶壶很沉,桌面上的茶杯没有动过的迹象,安祖心一沉,目光瞥过炕头篮子里的xiè_yī和肚兜。
是干的。
到了茶水房,安祖打开茶壶,里面的茶水满满的,再一想,正房烧了地龙,那xiè_yī和肚兜放在地上半夜,肯定是被烘干了。安祖双手颤抖,看来昨儿个晚上不是她做梦,小林氏从炕上下来时,衣服的确是湿的。
她心里吹过一阵凉风,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当初安国公告诉她小林氏可能是个妖怪时,她只当玩笑来听,只当小林氏是个多厉害的阴险小人,这个妖怪的说法是比喻,可现在小林氏的阴险她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小林氏妖气的一面她是才有感觉。
这一天,安祖都有些心不在焉。
海桐勉强伺候完小林氏,趁着空隙回到房间才敢小声咳嗽,问道:“安祖,你怎么了?今儿个恍恍惚惚的。”
安祖忙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忧心地说道:“我担心海桐姐姐的病,黄婵总往夫人身边凑,我怕她……”怕她去告状。
海桐苦笑:“她真的去告状,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安祖则想,小林氏明确有留下海桐继续当管事嬷嬷的意思,隔壁的黄婵二人目前没告状,可能也是在权衡利弊,权衡小林氏对海桐的信任程度。
安祖奇怪地问:“我昨儿个听说,一直都是姐姐上夜。难道以前姐姐就没有生病的时候么?”
海桐叹口气说:“我又不是铁打的,当然会生病。以前我生病时,是杨嬷嬷上夜,不过前几年杨嬷嬷去庄子上荣养了,只在我生病的时候进府伺候夫人。她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让她大冷天地来回折腾受这份罪。”
“杨嬷嬷?”
海桐笑意暖了些,解释说道:“杨嬷嬷是我老娘,我老子姓杨。”
安祖笑道:“原来姐姐姓杨啊!”
海桐抿唇笑了笑:“嗯。”
这一天的太阳好,安祖扶着海桐在院子里转了转,听到婆子们窃窃私语,安祖大声问:“婶子们在说什么啊?”
那群婆子看见有海桐,殷勤地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说:“今儿个早上前院传来的话,侯爷书房里伺候的桂竹姑娘昨儿个晚上一根绳子吊死了!”
安祖骇然,海桐惊惧:“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婆子说:“谁知道呢,许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音刚落,小林氏推开窗子皱眉说:“大白天的你们说这种话就不嫌晦气?都去做事去,少在这里嚼蛆!”
婆子们一哄而散。
海桐和安祖也忙散开了。
小林氏望着后花园里开得娇艳灿烂的腊梅花,心头一阵烦躁,往年的顺风顺水一去不复返,这大半年来发生的净是些晦气事。
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老了,否则的话,定南侯怎会对她的身子不感兴趣了。以前定南侯哪一次回来不是天天晚上要她要到筋疲力尽,那股子狠劲恨不得跟她融为一体,让她化在他骨头里。她要什么,定南侯给什么,她说什么,定南侯信什么。现在呢,傅老夫人一句挑拨离间的话,定南侯就不再踏进永和院。
小林氏揽镜自照,她的皮肤比二八年华的姑娘还要水嫩,不是她的身子让那个男人厌倦了,而是傅老夫人以生病为借口阻拦定南侯来她的院子。
她有些后悔,要是不对那个死老太婆下药就好了,那么,定南侯只要一直在她炕上,她这枕头风就能不断地吹。小林氏暗自琢磨,是不再下药让那个老女人没有倚仗,还是下重药干脆弄死她算了?
反复思考后,小林氏捶了一把炕,眸间闪过厉色,前两天的事,她一直怀疑中了傅卿云的奸计,却苦于没有证据,现在她被软禁更是束手束脚,不知什么时候定南侯才会想起她,找证据更是难于登天。而且傅卿云只比傅冉云大一岁罢了,她小小年纪哪有那么深的心计?要说这个幕后的人是傅老夫人,那就说得通了。
既然傅老夫人不义,就别怪她无情,小林氏冷笑连连,招来安祖问:“你去跟守门婆子说,我要见二夫人,有关老夫人的小佛堂事务。”
安祖应诺,不禁怀疑起小林氏在耍什么花招,傅老夫人和老侯爷去了庄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时候提傅老夫人的小佛堂干什么?
傅二夫人在小半个时辰后过来:“大嫂有什么吩咐?”
小林氏很像讥讽两句,她来得慢吞吞,黄花菜都凉了,嘴上却腆着笑脸道:“我们妯娌间还提什么吩咐!我是有事托你办。”
傅二夫人意外地颦眉,难得小林氏能给她笑脸。谁都看得出来,这次小林氏落马被定南侯嫌弃不是偶然,傅老夫人和傅卿云在联手对付小林氏,傅二夫人多年来受小林氏的气,跟小林氏还有笔烂账没算清,她没痛打落水狗就是好的,口吻自然不会客气:“大嫂也知道,府里事务多,丫鬟们还要准备出府、出嫁,我忙得脚不沾地……”
意思就是没空给小林氏跑腿。
小林氏心底冷哼,若非想弄死那个老太婆,她哪里会低三下四地跟傅二夫人说话,微微一笑,说道:“是老夫人小佛堂的事。我现在不能出院子,只能交给你打理我才放心……”
接着交代了小佛堂平常用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什么时候上香,什么时候打扫,条分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