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面对众女加深的疑惑,笑盈盈道:“聂姑娘这话说的是,我虽然不好意思,可今儿个我是主,你是客,少不得多问两句。刚才我和淳于妹妹正聊到西山秋景,乍然见到聂姑娘垂泪啜泣,可是与这秋景有关?倒是吓了我和淳于妹妹一跳。”
淳于嘉眸光陡然如夜明珠般璀璨,聂曼君能让大家产生误会,可不就是因为言语遮遮掩掩的,没说清楚理由么?
聂曼君银牙微咬,帕子拧了又拧。
林翠玉便问:“聂姑娘?”
聂曼君无法,只得顺着傅卿云的话,声音细如蚊呐:“只是想到家父人如枫叶,在最灿烂的时光里悄然而逝,一时心有感怀。”
众女恍然大悟,因为聂曼君刚才说了与傅卿云、淳于嘉无关,谁也没想到聂曼君差点让她们误会了二人,反而纷纷安慰起聂曼君来。
林翠玉闻言道:“聂姑娘果真是个孝顺的,时时记挂着父亲。”
聂曼君瞬间便成了孝女。
淳于嘉嘟了嘟嘴,和傅卿云贴耳说:“聂表姐太可恶了!你表妹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傅卿云看着使劲夸奖聂曼君的林翠玉,笑眯眯地说:“聂姑娘这个理由只能用一次,她用的越多就越不灵,下回她再这么误会你,你只管把今儿之事说出来便是。”
淳于嘉有些迟疑,凭着对傅卿云的信任仍是点了点头。
傅卿云淡笑,装柔弱的人都有个柔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用得越多,人的怜悯就会越少,毕竟人的怜悯和同情都是有限的,淳于嘉以后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女人天生柔弱,可内里一味柔弱就会落得她前世的下场。
傅卿云心有感慨:“女人表现出来的柔弱是武器,而不是弱点。”
淳于嘉惊讶,细细寻思却有道理,不由地微微颔首。
聂曼君享受够了众星捧月,眸中闪过得意,抬眸瞅向傅卿云和淳于嘉,弱弱地开口:“表妹和傅姑娘怎不和姐妹们亲近?”
不等傅卿云和淳于嘉有反应,聂曼君自顾自地回答自个儿的问题,一脸理解地看着傅卿云:“傅姑娘可是为了傅三姑娘的事,怕受牵连?傅姑娘放心,我们都不是说三道四的人,傅三姑娘是傅三姑娘,傅大姑娘是傅大姑娘。”
“是啊,今儿个林姑娘专门说了要介绍傅大姑娘给我们认识,傅大姑娘却和未来小姑子躲在凉亭里说悄悄话。”一个女孩笑嘻嘻地接上话。
聂曼君的眼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完那番话之后,马上换了张笑脸。
淳于嘉早已习惯,傅卿云前世便见识过也没惊讶,倒是林翠玉和汪子芹露出吃惊的神色,暗暗给傅卿云打眼色,这话可千万接不得,顺着竿子下来,傅卿云就会成为不顾姐妹的狼心狗肺之人。
林翠玉不由地瞪了眼那个接了聂曼君话的女孩。那名女孩打了个喷嚏,心中纳闷,谁在骂我?
傅卿云叹了口气,道:“聂姑娘此言差矣。”
聂曼君脸色微微一变,问道:“傅姑娘何出此言?”
傅卿云道:“我和三妹妹是不可分割的血脉之亲,三妹妹遭此大罪,我日夜忧心,恨不能替三妹妹受了,我又是长姐,没能照顾好妹妹,我也有错儿,可惜时光不可倒流,千金难买早知道,我身在闺阁之中,无法为三妹妹做什么,唯有****自责。聂姑娘没有兄弟姐妹,可能不明白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言罢,傅卿云轻轻擦拭眼角,满面忧色。
聂曼君几乎咬碎一口牙,傅卿云那句“没有兄弟姐妹”戳到了她的痛处。聂姑妈因为没有儿子,又不许她父亲生庶子女,所以当她父亲一去世,她祖母聂老夫人差点休了聂姑妈这个儿媳妇。
这是聂家不为外人知的秘闻,难道傅卿云已经知道了?聂曼君惊疑不定,这件秘闻若是传出去,她和聂姑妈别想在贵夫人们中间立足。
傅卿云淡淡抿了口温热的茶,掀起眼皮瞅了眼坐立难安的聂曼君,万事如意青花瓷盏遮掩了她眼中的笑意,她可不是不懂反击的木偶娃娃,任由聂曼君踩着她成为众女眼中的孝女。
林翠玉帮腔:“我们老夫人担心大表姐和三表姐,要接两人过来,三表姐受伤这才没来,今儿个的赏荷宴也是我们老夫人提议的,就是想让大表姐多和姐妹们接触,热热闹闹的,好排解心中苦闷。”
大家一听是林老夫人专为外孙女设的赏荷宴,看傅卿云的目光悄然变了,围在聂曼君身边的人慢慢围在傅卿云身边。除了皇子妃,安国公府最有权势,傅卿云作为未来的安国公夫人,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而且傅卿云为人和蔼可亲,性子大度包容,又见多识广,读过不少书,每每开口便言之有物,大家都很喜欢她。
至于聂曼君,表妹嘛,虽然住在安国公府,早晚会嫁出去。
顺带的,淳于嘉这个安国公的亲妹子也受到关注,因她为人不拘小节,颇结交了几个朋友。
聂曼君眼中浮起泪光,微微垂头,可这次没人理会到她的委屈和楚楚可怜。